周围是步伐匆匆面无表情的人们,路过时甚至会有人因注意力不集中而互相撞到。十字路口车流繁复纷杂,但依然有人无视红灯,在车子穿流的缝隙间直接走过去。好像身体里涌动的呼吸和心跳并没有那么值得珍惜和重视。
怎么可能轮到我呢
我会长命百岁,身体健康直至老死。
在名为“意外”或“死亡”来临之前,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有黑色的飞鸟拍拍翅膀飞向天空,在宽大的黑伞下,苍白的面孔微微抬起,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陈浩站在马路边缘,猛烈的阳光面目全非地照下来。他因过于剧烈的愤怒而微微发着抖,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将所有的憋闷与烦躁全部挡了回来,然后混合着浓烈的二氧化碳,逐渐把冲动推向顶峰。
去他娘的狗屁撞鬼,去他娘的打鬼办法,陈浩双手紧握成拳。
臭娘们儿你他妈敢给老子带绿帽
想跟狗男人双宿双飞门儿他妈没有
五金店里,老板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男人,狐疑地递上了一把锤子。
“多少钱”
陈浩声音里头带着哑。
“17,”老板报了个数,“那个兄弟你还好吗”
男人直接在柜台上扔了一张20的,然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店门口,旋转摄像头机械运作,捕捉到了极为高清的一段录像。
陈浩一路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一直盯着窗外的楼道口。
直至夜幕降临,隔壁锅碗瓢盆声起来又落下,下午吃的东西消化干净,连睡意都涌上来时,郭霞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能看得出她步履轻快,在别人躲开她后也没有显出任何不悦,心情似乎真的很好。
陈浩瞳孔微缩,手中的铁锤攥出了汗。
他一步一步退进卧室,整个人藏进了门后。
没过多一会儿,屋外传来门开的声音,然后是开灯,开电视。
陈浩听见男主持人在笑,听见静下来的脚步。
正在疑惑时,又听见塑料袋子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愉悦的夹杂着欢快的歌声。
借着卧室内的黑暗,他探出了头。
客厅里郭霞正穿着崭新好看的红裙子在镜子前转圈,脸上是陈浩从没见过的幸福。
那抹红艳丽鲜活,像一根刺一样直接扎进了他心里,把所剩无几的理智瞬间击得支离破碎。
铁锤很沉,拽着他直接坠入深渊。
杀了她。
脑海里有声音说,
杀了她,杀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陈浩一双眼在黑暗中变得血红,缓缓将脚踏出了门缝儿。
正在此刻,大门外蓦地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铁锤一顿,又缓缓收了回来。
“妈”
“朗朗你你不是上补习班去了么”
郭霞讶然转身,正对上儿子惊愕的一张脸。
“我我那个补习班老师有事,所以提前下课了。不过,妈你这是”
陈朗朗怔愣在原地,连鞋都忘了脱。
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郭霞,好看的,年轻的,充满活力的。一时间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郭霞没有退缩,眨了眨眼问道,“好看么”
“好看。”
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