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霞茫然地看着他,不太明白。
“考虑好了吗”黑伞稳稳地撑在头顶,阑先生垂眼问道。
郭霞再次看了眼手机屏保,脸被屏幕照的时亮时暗,
“想好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那就麻烦您了。”
包厢外是流水一样呈上的各式各样的酒,包厢里是arty愈来愈烈的气氛。
郭霞就在谁都能看见的位置,又在谁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怀里的黑毛兔捋了捋长耳,然后慢慢的、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态伸长成了她的模样。
她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前半辈子真的白活了一遭。
另外一个“自己”忽然朝向她伸出了两只手,郭霞下意识上前握住了。
随即便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那只化成人形的兔子居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脸贴上脸的时候,郭霞猛地听见一声很轻的猫叫。
那声音太轻太低了,以至于像是个错乱的幻觉。
郭霞倏然间想到些什么似的,一下红了眼眶。
是你们吗
是你们,在帮我吗
想都没想,她反手抱住了另一个“自己”。
触感很软,软到不真实。
的确不真实,因为在郭霞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忽地钻进了自己身体里。
活像是被她给摁进去的一样。
郭霞呆住了。
“你该回家了。”
记忆中最后留下的是阑先生浅笑的一张脸和这句话。
十几公里外某条昏暗的小胡同里,一扇玻璃门从里被推开,一齐钻出来的还有一道嗲里嗲气的女声。
“浩哥不再玩一次了嘛人家等你好久了呢”
陈浩一边揣起剩下的钱,一边顺势摸了一下那名女郎的屁股,猥琐一笑,“你他妈真是越来越骚,这个月不行了,家里那傻逼娘们儿催的紧,等下个月吧”
“那浩哥你慢走呀”
陈浩走出胡同时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很低地骂了一句,“草,昨天给茵茵刷太多了对了,明天去把洗衣机卖了去,反正用不着。”
在他头顶的位置,有一只黑色飞鸟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着陈浩一只脚迈出胡同,飞鸟双翅一振飞向天空。
陈浩无知无觉,刚发泄完的他甚至看起来神清气爽,从兜里掏出根烟后给郭霞发了一条信息。
我要喝酒,给我做几个小菜
等到公交车都来了,还是没收到回复。
陈浩拧着眉咒骂了一声,“死娘们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一直等到回家,这股气还没消。
什么时候她敢不回信息了
“妈的,再这样明天就把她手机卖了”
陈浩骂骂咧咧打开门,却被里头的景象惊楞了一下。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小菜,一道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听见门开的声音,郭霞转身朝他笑了一下。
“回来了快来吃吧。”
陈浩怔怔地看着自己身边睡了十几年的女人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菜出来,头发绑得很高也很利索,脸上依旧是素面朝天,但
被头顶浅淡的暖黄色光一照,照出一丝难以名状的陌生感来。
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就是不太一样,跟平时,跟之前,跟自己脑海里讨厌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