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察是一个小时之后才上门的,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都开着门炒菜,从上到下混着烟味儿,人一进去就能呛个仰倒。
郭霞家住四楼西侧,高个儿警察敲开门的时候,她老公陈浩酒气醺醺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话尾音都打着飘儿。
“谁啊干什么”
矮个儿警察递上证件,说明来路,“您好,我们接到报案,说您家里发生了家暴。”
“放他娘的屁”陈浩打了个酒嗝儿,“谁报的警谁打的电话你把她给我叫过来看我不打折她的腿”
“你好好说话听见没”高个儿皱着眉,有些不怒自威,“你老婆在家么我们需要确认她的安全。”
“郭霞”闻言陈浩转头向屋里叫了一声,油烟机轰隆隆的,盖过了他的声音。
看上去他有些生气,“郭霞”
话音刚落,只加厨房里跑出来一个女人,扎着围裙,一手还拿着铲子,眼眶发红。看见门口的警察一愣,踌躇着上前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矮个儿仔仔细细看了下她的脸,没有伤,皮肤粗糙,开口问道,“你是她老婆”
女人点点头,“是,我叫郭霞。”
“他打你了么”矮个儿又问。
郭霞楞了楞,尴尬地一笑,“没有,他没有。”
两名警察检查了一下二人的身份证和结婚证,看没什么大事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高个儿跟矮个儿说,“现在这年头啊,找老公真得好好掂量掂量。”
“怎么了”矮个儿有些疑惑,“这不是没打她么”
“那是明面儿上,”高个儿啧了一声,“我看她脖子后头那儿有块淤青,这男的还挺精。”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矮个儿拉下脸。
“说什么”高个儿打了一下他的头,示意先走,“你没看咱俩都上门了,问她了,那女的不还说没有没打么人两口子吵架,她自己都没说什么呢,咱俩怎么管还能把她老公逮进去”
矮个儿没反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直觉他说的不对,但的确没什么别的办法,即使他们穿着这身衣服。
天边残阳似血,又是一轮黄昏。
贝嘉收拾好猫粮,重新买了羊奶倒进碗里,一边撸猫一边等,直到看见两名警察从筒子楼出来,手里空空的,就知道这事儿不了了之了。
她收回目光,揉了一下大橘的脑袋。
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却发现大橘正沉沉地望着自己身后。
贝嘉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她只当是猫在发呆,起身最后抬眼看了看郭霞家的窗户,转身离开了小区。
大橘仍然直直盯着那个方向。
“这小胖喵怎么回事”乌鸦翻腾着翅膀,气势汹汹地回瞪,“信不信我炖了你吃肉”
阑先生在伞下不轻不重地说,“你也想回炖锅里游泳么”
乌鸦立刻噤声,充当起肩头雕塑。
阑先生偏过头,语气冷淡,“再不走,你就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明芳的魂儿已经很淡了,薄薄得像一片纸。
她贪婪地盯着贝嘉离去的方向,良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