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坐在椅凳上,低头望向自己的手。那双手实在称不上好看,既不白皙,也不修长,相反,短短的十根指骨,上头还有常年握笔不规范磨出来的茧子。
但也是这双手,昨天做了唯一一件对事。
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是因为身体里的兔子么
那时候,她感受到了力量和微微不同的亢奋感
正想着,寝室门忽然传来钥匙的声音,是教务处的老师通知她去校长室。
老师的脸都黑成了一块焦炭,一边着急地招呼着,一边不停低头刷着手机。
“一会去校长室见到那些记者,你一定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走廊上,老师一边低声絮叨一边观察着贝嘉的表情,“你还小,就大大方方给林妈妈道个歉说你不是故意的,她也不会为难你”
身边的脚步忽然停下,教务老师讶然地看过去,看见了贝嘉紧盯自己的眼睛。
她一字一顿地说,“老师,错的不是我,该道歉的也不是我。”
教务老师一怔,“那该是谁难不成你想说是林茉但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是她你这孩子,做错事就该承认错误对了,还有啊,无论他们问些什么关于霸凌的事,你都不要理,这事就是你跟林茉两个人之间的事明白吗假如这件事没有处理好,贝嘉,你要知道,你是过错方,很有可能会被退学。按你家里这个情况,是没有学校愿意收你的,所以听老师的知道吗老师不会害你。”
说完,她还纡尊降贵地握住了贝嘉的双肩,脸上是一副肉眼可见的真诚。
但心里想的是,“可千万别给我作妖,今年学校还要评省重点,要是被爆出校内霸凌,肯定就泡汤了那我的年末奖金也全没了。这孩子要不直接开除吧对,就这么办,等下就去跟校长建议。”
阳光照进走廊,被窗棱割成了一道道明晃晃的白线。贝嘉望着她,嘴边慢慢勾起。
教务老师以为她听进去了,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转身急匆匆向校长室走去。
长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漆黑一片。
这世界上总有人告诉你,要加油呀,要努力呀,要好好生活呀。但没有人会在真正意义上做到“感同身受,关心像是毫无意义的作秀与摆设,只是是出于某些身份上的必要手段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们往往是这样想的。
被同学孤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肯定是你自己本身有问题啦。
椅子上被黏502胶水;书本上被写满“去死吧”“像你这样的垃圾怎么还配活着”“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贱的骚货”“我要是你我早就自杀了”;莫名其妙丢失文具;被围堵到角落挨打;书包或是文具盒总会被塞满各种可怕的虫子,这些捉弄人的手段,在他们眼里,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很普遍啊,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啦,每个班级都会有的事啊,你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那些天生残疾的孩子不照样也活的好好的怎么就你要搞出这么多事来
与他们本身的利益相比较来讲,你的事,就像路边拂过手臂的绿植,擦过皮肤产生的疼痛也只是低头一瞬间就可以忘记的东西。
但其实不是的。
不是“没什么大不了”,是会绝望到窒息,浑身冰冷仿佛血肉被一刀刀剜下来的那种痛苦到极致的事和人生。
贝嘉望着走廊尽头的校长室,迈出了腿。
记者们早已枕戈待旦,林妈妈上位者似的扬着脸,贝嘉跟教务老师一前一后进了门,立刻就被各式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