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白天不见人,只在晚上能听见些许闷闷的声音,店主人还不喜欢点灯。
李明芳也是第一次来,懵懵懂懂的,穿着一身红裙。
北古街上每一家都是老式的平房,有个小院子。李明芳想抬手敲敲院门,却听“吱呀”一声,院门直接开了。
有一道聒噪沙哑的男声从里面飘了出来,“都这样了还敲哪门子门穷讲究。”
李明芳一愣,身上的红裙颜色又深了几分。
那道男声又响起来,只是带了些许轻蔑,“哟说两句还不乐意了你到底进不进,不进滚蛋哎哟谁打我”
紧接着,屋里便是一阵稀里哗啦打碎东西的声音,里头似乎还夹杂着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红色高跟鞋安安静静立在院里,李明芳的脸缠上一股黑气。
忽然,屋门“嘭”一声被大力掀开了,这回是一道清亮好听的男音,低低沉沉的,像响在耳边。
“不好意思,刚刚那只鸟已经炖了。客人远道而来,不妨进屋说说顺便还能喝上口鸟汤。”
“你别薅老子的毛儿我他咕噜咕噜咕噜”
李明芳“”
这一顿鸡飞狗跳渐渐归于安静,她踌躇了一下,还是慢慢飘了进去。
在别人眼里,只能看见一双红色高跟鞋在午夜走进了屋。
屋内比想象中布置简单,没有货架,只有一方老式木制柜台,柜台上点着一盏紫金琉璃灯,灯旁架着一口窄小的冒着热气的锅。
有一双薄而修长的手正死死压在锅盖上。
李明芳顺着手看上去,见到了柜台后头浅笑吟吟的店主。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李明芳都没见过长得如此年轻又好看的男人。
只是那长相过于妖异了,像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他穿着黑色的唐装长衫,将身材勾勒的修长笔直,领口袖口都勾着纯金的云纹边儿,想来价格一定不菲。
“欢迎光临,”男店主手上力道不减,脸上的笑被光镀了一层金边儿,“客人是第一次来北古街吗”
李明芳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呆滞地点点头。幅度还不能太大,不然会不小心将头点掉了。
男店主站直了身子,礼貌地说道,“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阑,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
他话音刚落,手下的锅盖便不服输地响了一声,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砸。
随后,李明芳眼睁睁看着锅盖被从里顶了起来,露出两扇湿漉漉黑翅膀。
“还还有我别落下我”
“啧。”男店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松开了手。
锅盖失去了一方力道,另一方自然占了上风。
一只鸟爪子“砰”地一踹,将锅盖踹飞了出去。随后,一只乌漆麻黑的乌鸦从里头湿漉漉地爬了出来。
真的是用爬。
乌鸦身上还冒着热气,脱力似的往柜台上四仰八叉的一趴,活像个在澡堂子里泡晕的老头儿。
李明芳被这一幕惊呆了,不过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唯独脖子上深可见底的一道伤开始汨汨冒血。
“欸欸欸你干什么别一言不合就随地淌血啊大姐”黑乌鸦一个激灵坐起来,用翅膀指着李明芳叫道,“有事儿说事儿”
男店主一个巴掌轻拍过去,左耳的金色耳饰叮当作响。
他朝李明芳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客人,我们店里的乌鸦太贱了。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