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自己的头皮,随即,头皮感到了一阵剧痛,一股拉力从虚空中传来,像是要将什么从季燃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一样。
剧痛之下,少年的眼角、鼻腔甚至耳道都开始有血水滴答留下。
季燃白净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痛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存在,只能从胸腔挤压出近乎悲鸣的“嘶”声。
头皮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离开身体,每一寸意识的离开都伴随着彻骨的疼痛。
这疼痛让季燃恨不得将意识全盘交出,即便清楚现在放弃意识的控制权,就等于遂了费长房的意,季燃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只要吃下费长房的药,壶就会认为这具身体的意识可以成为鬼神,从而将身体和意识剥离。
季燃必须将身体和意识分离,才能让身体在壶崩塌之前离开壶,被祁执带走。
而壶破碎时,意识自然会被释放,只要届时季燃还掌握着自己意识的控制权,就能回到身体内。
但如果意识离开身体时,季燃失去了意识的控制权,那么季燃就会和已经死去的索菲亚一样,和充满了这个壶的鬼神们一样,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如果和壶对抗,那么身体就会和外面所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变得支离破碎,即使意识能够脱离,也无法找到归处。
他只能全盘接受精神和撕裂的痛苦。
不能反抗,也不能放弃。
但季燃莫名笃信,祁执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如果疼痛再持续下去,他害怕自己等不到祁执,就会被壶夺取了意识的控制权。
神经,甚至是意识深处的疼痛让人无法忍受。
“唔”季燃不敢发出太多声音,生怕牵动任何一丝肌肉都会让疼痛更加猛烈。
“季燃”壶外似乎有声音拉扯着季燃的意识。
这令他不得不分出一丝意识,无法完全放空自己。
“小孩,你再不出来的话,我要进壶了。”祁执的声音和疼痛一起传来,季燃勉强保持着意识的控制权,脑海里只剩下了祁执的声音。
“祁”季燃试图在说些什么,但肺部已经快被血充满,他没能将话说出口。
忍耐剧痛相当消耗意志。
壶似乎知道季燃无法承受一样,抽离意识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令季燃在疼痛中得到了片刻的清明。
但这清明没能持续太久,仅仅一个呼吸,季燃意识到,他已经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疼痛都荡然无存,他只剩下一道意识漂浮在虚无中。
眼前晃过一张苍白的、遍布血迹的脸,浅琥珀色的瞳孔眼熟得让人感到有些陌生,一晃神,这张脸便消失了。
一只手在虚空中出现。
骨节分明,季燃甚至能在指节上看见几道茧和伤痕。
那只手托着季燃的身体,离开了壶。
虽然意识已经离开身体,但季燃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的触感
是祁执的手。
在火中燃烧的竹杖终于被烤干了水分,开始崩坏。
空气中的鬼神呼啸着,一边被费长房驱使着试图阻止竹杖的燃烧,一边却发出尖利的啸声,仿佛在庆祝自己即将重获的自由。
季燃的意识混杂在一片虚无的鬼魂中,隐约听到了月光下,潮汐温柔卷上沙滩的声音,属于汛期的海风柔软中带着些许潮湿但令人舒服的海洋气息。
这道气息没有和其他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