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凶狠地对待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余华
“吆,来啦”
这两年九州市发展很快,政府几乎在每一个社区设了卫生服务站。安然他们小区老旧,故而老人孩子都多,难得这位镜片比瓶底都厚的周主任,还能清晰的记得他俩。
周主任“又发烧啊老位置去”
“不止,从昨天半夜就不舒服,胃里咕叽叽叫,还吐。”席朝雾这两年没长多少,反倒是安然蹭蹭地往上冒。
此刻他揽着人坐到,被空调吹凉的铁长椅上,让小孩坐他腿上搂着,“昨天下午就吹了半个小时的空调,早上还醒了一会儿。”
“你怎么当家长的都和你说了,大宝早年亏空厉害,你带孩子吹什么空调”周主任像只人形机关枪,对着安然就是一阵突突,“就这么热啊,我看外面也没热死那个啊”
“是是是,周叔,小宝还在家等着呢”服务站的空调开得极低,安然一边说着,一边裹紧席朝雾,“我在家量过,快39度了。您赶紧看看。”
周主任是个嘴硬心软的,塞了个温度计过去以后,还顺带关了空调。他握着听诊器摩下面捂了一会儿,边打量着席朝雾,边摩擦着他的小肚皮“肚子鼓鼓的,早上吃过来的”
安然“没,就给喂了口水。”
就算用人手温过,但仍旧泛着凉气的听诊器,贴上席朝雾的肚皮时,小孩蹙紧眉一阵哆嗦。
“没事儿啊,大哥在呢”安然轻轻拍着席朝雾的后背,抵在他耳边小声安抚,“没有院长、小安在家吃饭呢大哥会打跑坏人、臭蟑螂”
“爸爸爸爸,呜呜”
“爸爸不在这里,大哥在,是大哥抱着宝宝呢”
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累月的憋坏了,每每能在高烧不退的时候,都会混乱掉时间支支吾吾说一些昏话。安然又不敢直接去问他,只能像哄婴儿那样,细细的抱着人呢喃。
周主任也见怪不怪,叹了口气,转进配药室“你先把他抱去躺着。打一针再挂水,退烧快。”
席朝雾的老地方在卫生服务站的后门,是服务站的员工值班室。场地不大,甚至算得上比较狭窄,但好在连同种满花卉的后院,清净又通风。
安然将小孩放下,褪去鞋袜,没多大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小孩就攥紧了被角睡沉过去。
“睡了”周主任提着东西进来,“睡了好,少折腾,我还没见过那个这点大小孩,防备心这么重呢”
安然干笑一声,坐在床头一边替席朝雾擦掉额头上的虚汗,一边盯着细细长长的针尖慢慢戳进小孩白嫩嫩的胳膊上。
席朝雾有个金贵的身体,每次打完针挂完水,戳针那块儿地方,都要青肿上一个多星期。尤其是小孩防备心比较重,有时候挣扎起来针尖都能穿过血管,戳出皮肉来。
他盯着最后的吊针终于不再回血,这才松上了一口气。
“大哥”席朝雾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黑黝黝地瞳孔没什么精气神的蒙着一层暗淡的水雾,“我没有攒到八百块钱”
“没事,大哥有,大哥的钱都是给你和小安的。”
又是“八百块钱”,安然不知道小孩为什么执着这个。他曾经在小孩清醒时给过,也没瞅见对方用这钱应了什么急。他也问过小安,可对方比他还一脸懵逼。
“宝宝为什么现在就想要八百块钱么”安然牵过席朝雾挂着针头的小手,轻声询问,“那大哥把钱放进宝宝手里”
说完,他当真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八张红票子。在席朝雾眼前晃了一圈后,塞进对方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