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快到晌午时分,街上人流车马如织,清风微拂,隔着车帘送进来些许热气。
“一会儿你亲去请指挥史吧。”姜嬉看向摇晃的车帘,轻轻说着。
墨竹回声应是。
下午,姜嬉在抱厦吹风,墨竹忿忿回来,臭着张脸,倒了茶水猛灌。
一盏凉茶下肚,她埋怨道“这指挥史就是个攀权附贵的东西”
携书上前,又给她添了一盏,“慢慢说。”
“我刚到的时候,皇叔身边的络腮胡子大壮汉明明才走,到我请见的时候,这狗官竟称病不见了我看就是皇”
“休要胡言。”姜嬉淡淡制止。她早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官场上只看实权,谁掌握天下大权,谁的话就最要紧。王公侯爵乃至郡主,这些头衔都只是虚名罢了,多的是人家正眼都不看一眼的的王侯。
不过不打紧,今日去请不成,明日在去请。从他下手,总比从皇叔下手容易许多。
此后七日,每日天一亮,执墨都往指挥史府去请人,回回吃闭门羹,总是气鼓鼓回来,在无人处破口大骂一番。昨日甚至带了太医去,仍被拒之门外。
过去七日,姜嬉身上的伤都将养得差不多了。她的身子素来很快痊愈,此次也差不多。
陶嬷嬷原担心这大大小小的伤会留疤,日日在耳边念叨,听得姜嬉也有些害怕。所幸,得益于太医的妙药,绷带拆完,新长的皮肤仍同剥壳鸡蛋一般光洁。
陶嬷嬷高兴起来,“好好真是神了,长得和原来无异。”
执墨收到她的喜悦,笑道“嬷嬷这几日总与主子说夫人的事,分散了主子注意,否则这些伤口不知道要被她抠出多少疤来呢”
陶嬷嬷也笑“可不能抠,手痒的时候做做女工制制香便好了。”
姜嬉见她们开怀,心情也好了不少。听嬷嬷提到制香,她突然想起太后娘娘来。
太后最爱制香,此番让她到交州来,也是打着寻香木的旗号。实际上她到交州来,有更重要的任务。
太祖爷铁血手段一统天下,建大庆朝。到先皇在位时,被太祖爷强势收服的部众蠢蠢欲动,反王犯上作乱,先皇殚精竭虑,粉碎其阴谋,保全基业。到了当今圣上即位,反王仍有残部残存于阴私角落,终于在圣上二十二岁大寿那日入宫行刺。
圣上年少成名,颇有手段,设局引敌入网,只等瓮中捉鳖。后来虽成功擒获反王旧部,圣上却也不慎受了重伤。
原本宫中的杏林高手已然把这伤治好了成,就在此时,向来孱弱的皇后突发重疾。圣上与皇后伉俪情深,许了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顶着太后和群臣的压力,登基四年尚不纳妃。
感情深厚至此,皇后深知自己一病,必然会耽误圣上将养。可自己与圣上成婚多年,因着身子孱弱,至今未有子嗣,以至于朝上众王对皇位虎视眈眈。若她就此辞世,陛下只怕病得更重,届时立嗣之事恐怕要搅动风云。思及此,皇后亲与太后商议,瞒下她病重之事,寻来一名容貌与她无二的女子。待圣上伤口痊愈寻至后宫,趁着黑灯瞎火,把那女子送上龙床。
可终归纸是包不住火的,圣上知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可主事者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他只能把气撒在那名女子身上,直接赐下鸩酒,要她自行了断。皇后不忍,求了太后,悄悄把人送出宫。这女子也算争气,生下一名男孩,当算是大庆朝的皇子,如今该有六岁了。
这些年,太后一直派人暗中关注皇子的动向,女子在皇子尚未满月便得了风寒死了,皇子由太后的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