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佘山的高档会所里,来往豪车如云,客人非富即贵。将夜时分,雪铺了厚厚一层,乌云遮天蔽日,泄不出一丝星月,他刚伙同几个狐朋狗友来这里吃饭,在大厅迎面便碰见了来这里谈生意的红日集团一行人。
红日集团与高非公司代表进行第三次洽谈合作,高醒虽为高非公司董事长大儿子,却是从未参与这些事务,碰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人模狗样地跟在红日集团老总的身边点头哈腰,也互相做不认识的模样。
后来因缘巧合,包厢开在了对门,一边是正经吃喝,一边是纸醉金迷,他们这边堕落着一群不学无术的有钱混蛋,对面则是另一个世界。
高醒烂醉如泥地在深渊里,隔着两扇门,仿佛都能看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踏上了一个台阶,朝着光明的未来前进,但他已经习惯了,还有兴致点一根烟抽,在乌烟瘴气里痛快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谁推开,外间冷白的灯光落在对方的手上,照得那只扶着门边的手白得刺目,然而门没有全开,大概是走错了,稍微打开了一点,就发现了不对,又默默关上了门。
高醒在这短短几秒只看见对方的手腕,却跟着了魔一样愣了半晌,然后迈着虚浮的步子迅速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只是身体这样动了,结果打开门,也只瞧见对面的门刚刚关上的瞬间。
对面的门是另一个世界,是他不该也不能去打搅,没有资格踏足的地方,但那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直接推开了对面黑色的双开大门,门内的大圆桌子坐了差不多十个西装革履的男女,传闻中十九岁白手起家的金先生正在给唯一一个穿着卡其色毛呢大衣男人拉开座椅。
当是时,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他则看着那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看男人那沾染着细雪的黑发柔软地垂在脸颊上,看那细白的手指头正拉着浅灰色围巾,露出惊艳的下半张脸。
看那人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里细碎的光,看那男人病态苍白的脸颊上微粉的红晕,和天生带笑的软唇。
他过于痴迷震撼地看着那个男人,完全无视着站在男人身后、犹如其主人一般面沉如水、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死物的金先生。
之后的事情高醒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轰了出去,这位弟弟恨他入骨,骂他混账给高家丢脸,回家后还告状给父亲听,让父亲扇了他一巴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他并不在乎。
这是一滩不见天日的烂泥,那日身上突然盖了一层雪,烂泥便如梦惊醒,尖叫着疯狂起来,叫嚣着还要看一眼,还要摸一摸,要碰一碰,要亲一亲,要取代其主人的位置用一条烂命妄想爬上墙头去,要摘月要风雨雷电都听他的差遣,帮他哄着乌云压城,再下一场弥天大雪。
高醒眨了眨眼,过去的场景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又回到了1995年盛夏时分,坐在金家小楼里,跟金毛毛还有金潜百无聊赖的下大富翁。
这游戏棋跟跳棋一样是小城孩子们最热爱的游戏之一,一玩便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中途吃了午饭的胖子吊儿郎当的提着家里冻的酸梅汤过来,然后又把六张明天的电影票递给金潜。
金潜随意的收了电影票放在一个铁制的小盒子里,没什么耐心的在自己落后胖子几步时把大富翁的地图一脚踹翻,说“不玩儿了,没意思,出去打球”
胖子双手瞬间就掐金潜脖子上“老子马上就要到终点了你小子是不是玩儿不起”
金潜也脾气上来,跟胖子打做一团,金毛毛这个小朋友则早就躺在小床上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