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虞川一拳砸向栏栅,爬山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的表情复杂到像是一副抽象派的画。
苏南倾被他吼地往后缩了一步,紧接着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怕他,立马挺直了腰板还想再骂,可虞川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背就走了。
他骂舒坦了,早就想骂了。长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怨气早就塞满了,虞川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缝触必炸的火药桶,如今他把想骂的话骂了,心里的垃圾桶清干净了,今后也就不会炸了。
他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看着虞川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疲惫涌了上来,他无力地跌进了沙发。刚刚喂食过的麻雀站在栏栅上歪着头看他,身边还多了几个小伙伴一起看他,此起彼伏地叽叽喳喳,有些吵耳朵。可他却从那几声鸟叫中听到了两声熟悉的调子,他想起来一首曲子。
在渝南打仗时跟农夫学的小调,他学的不好,也记不清楚谱子,以至于后来吹出来的调子都是错的,别人都说难听,就他吹得欢喜。
每次回京,他总要吹给虞川听,虞川是唯一一个不说他吹的难听的,酒醉了,还会让自己教他。
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怎么教,一次次敷衍,下次一定,后来就没有下次了。
他觉得很遗憾,也很恨虞川,要是他们一辈子都当朋友,要是他们没有最后的那场婚礼,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重生之后的再见,一定会变成老友相见,身处异乡,谁不希望能有个相熟的朋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没说过,但他的的确确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的,为避免显得太奇怪,他很多事都不做,也尽量不认识新的朋友,其实他过得很累。
过了好久虞川都没回来,他迷迷糊糊地有些睡着了,呈一个保护姿势缩在沙发里,又把头发拨下来遮住眼睛。好像是有风吹过,爬山虎又沙沙响起来,鸟儿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湖里又传来鱼跃时的扑通声。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他一个激灵,赶紧打直了身子。虞川坐在他对面,换了身衣服,浅咖色的衬衣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又冷下去几分,脸色仍旧是不太好,手边捏了根烟,星星火点处徐徐冒出烟雾,他拿着打火机的手点了点桌上那一沓纸。
“签字。”他冷冰冰地说道。
苏南倾揉了揉眼睛,皱眉不快,“什么东西,签什么字”
“你不是不走吗这是合同,具体内容自己看,总之对你没坏处。”他没多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着这个刚刚骂了自己一大通的人没话可说。
可若是无话可说,那他就没必要上赶着把这合同给送过来了。苏南倾骂的没错,他的确是有病,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那么难听还给人弄份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合约过来。
全写着两人在关系存续期间的条例,除了公司机密不得外泄外,大部分都是苏南倾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利益,甚至还专门写了一条,说他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轻松地抽身离开,绝不会有任何阻拦。
没谁当金主当得这么憋屈了。
苏南倾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纸,每一页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本来就讨厌看书,这些字像蚂蚁在他神经上爬似的,让他头皮发麻,更何况,他还不大熟悉这种字体,认认真真看了几排,大概明白个意思,就是什么东西不能说什么东西能说,他觉得烦,直接就拿了笔开始签字。
可他没意识到,他握笔的姿势不太对,甚至是有些奇怪。
虞川盯着他看了很久,刚刚抽过烟的嗓子有些微哑,他喃喃问道“你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