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之喝茶的动作一顿,又很快掩饰过去。
“不用了。这事我已经跟和舟商量过了。向皇上请旨赐婚,这是我的意思。”
和舟宋夏澜只觉得心里冰凉,这么亲密的称呼,可见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
可是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半装作苦笑的样子,神情落寞“姐姐明明知道我喜欢四皇子,说过不与我争的。”
宋溪之不为所动。“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注定要成为皇后,坐上那个位子,母仪天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溪之神情冰冷“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让景和舟娶妻。”
“但是我只希望他娶的那个人不要是你。”宋夏澜仰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等着局面稳定下来,她们就一起去江南。那里风景秀丽,山水如画,他一定会很喜欢。
宋溪之明白她的期望,但只是掰开她的手指,没有说话。
顺滑的布料如流沙从宋夏澜的指间溜过,指尖只残留下冰凉的夜露。潮湿晦暗。
腮边不知何时已淌了两挂凉凉的雪丝,宋夏澜伸出手一抹,满是湿意。
才惊觉是泪。
这是她第一次哭。
宋溪之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把话讲了出来。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最坚固的磐石尚且会枯烂,更何况你我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易碎如此。”
“我们姐妹缘分已尽。你该走了。”
该放下那些幼稚的想法,放开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认识这个世界。
就算是姐妹,也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
他有他的路,她有她的路。他们同行一段时间,彼此照顾,彼此安慰。可是走到岔路口,该分别的时候,还是得挥手做别。
从此两人各走一程。各有归处。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宋夏澜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相伴十几年,到头来也只不过换得一句“缘分已尽”。
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吗还是乖乖巧巧的布娃娃腻了,便丢了。
冷,无止境的冷,就像她的心口破了个洞似的,厉风直接“呼拉拉”地往里面灌。
信仰,瞬间崩塌。混乱之中,有什么新的东西在快速增生、飞涨、蓬发。
旧体系一经崩塌,那些压抑已久的欲望就喷薄而出。
那是属于人本能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自由的欲望。那是埋藏在血液深处的变态力量。
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当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的依恋关系宣告结束时,巨大的阵痛中居然夹杂着隐秘的快感。
她告别了依附的、捆绑的、自我束缚的、不受自我控制的少女时代。
从此悲喜不再寄于他一人身上。
那样可悲又可怜地随着他悲而悲,随着他喜而喜的心情。
她惊觉,原来自己和一直以来厌恶的宋辞竟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宋辞只在乎他自己。她的内心其实也还是期盼着自我延展的。
只是这姐妹情分太重,压过了她的这份渴望。所以总是压抑着自己,去迎合他,唯恐他不高兴。
当这份姐妹情意表面的美好终于被宋溪之亲手戳破,露出底下狰狞的、畸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