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改革,被众人逼上风口浪尖之时,我未曾退让过半分。强敌环伺,刺杀不断时,我也未曾有过片刻退缩。曾经世家高高在上,现在见到我都要避开锋芒。宋溪之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宋辞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又回到了那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的岁月。眼底利光尽显,露出温和之下的铮利锋芒。
这才是属于一国之相的气度,掌万人生杀大权,想常人之所不能想,做常人之所不能做。
然而宋溪之却丝毫没有被宋辞的气势震慑影响,轻撩眼皮“当然是怕我这把剑不好用了,反噬主人啊。”
说着他止不住又咳了两声,鲜红的血从指间露出点点踪迹。宋溪之浑不在意地揩掉嘴角的残红“当初父亲大人将刚出生的长子瞒报成女儿,当真是一招妙棋。”宋辞的能力很强,又出身寒门,这样的身份天然就站在士族的对立面上。
皇帝需要一把剑刺穿士族的心脏,加强对朝政的掌控。
但是这把剑又绝对不能锋利过头,反噬它的主人。无子,就是这把绝世名剑的最佳剑鞘。
世人都将子嗣看作是头顶大事,谁也不曾想到宋辞却是主动“绝嗣”。世人所求,对于宋辞而言不过是身后尘土,不足为道。
宋溪之叹息一声“只是父亲大人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当今圣上身体衰败地这样快,当初的妙棋也就成了险棋。宝剑无主,就如明珠蒙尘。终究要落到泥里去。”
“那几位可都不是爱剑的风雅之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眉眼弯弯“父亲大人猜猜,哪位皇子会爱惜一把别人的剑呢”
“二皇子刚愎自用又心眼小,四皇子的母族强势可不好相处,父亲前不久才处理的那一批人,里面好像就有他家的嫡系子弟。”
“矮个儿里跳高个儿,看来只剩下太子了。” 宋溪之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捂着心口道“可惜太子孤高又掌控欲极重,父亲的日子怕也不好过了。”
宋辞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溪之“如果不是你身体太差,或许我真的会改变主意。”
他不需要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但是或许不介意拥有一个“知己”一样的儿子。哪怕这个“知己”随时可能成为对他刀剑相向的敌人。
“世界上要是真的有如果039二字,那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宋溪之与宋辞对视“大夫说我活不过明年冬天。只要父亲大人答应我一件事,溪之就永远都是您手里最忠诚的剑。”
宋辞若有所思“你是为澜儿来的。”“你想让我答应她嫁给四皇子”
“不,”宋溪之纠正道“是太子。”
两人相互凝视片刻,宋辞笑了,四十年他从未笑得这样开心舒畅。
他从前觉得自己性情古怪,不近人情,已经是个十足十的怪物。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更甚一筹。“溪之,你可知道玩弄人心是会付出代价的。”
宋溪之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也想帮着宋夏澜按照自己的想法嫁给四皇子,但他的任务就是维护剧情,让男女主结婚在一起。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宋辞将整理好的游记放回书架“但澜儿看似温柔顺从,实则偏激刚强,你负了她一片真心,可得小心了。”他的话看似是提醒,实则是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戏谑。
宋溪之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宋夏澜反目成仇,宋辞会微笑着踩死失败者最后的一根稻草,然后向胜利者表达父亲欣慰的嘉许。
啧,真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