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听封栾回忆,只觉太后对封栾并无母子之情,未免太可恨了一些,可如今想来,那并不是她的孩子,或许也不是她想要抚养这个孩子的,她对封栾或许未有温情,可对皇家而言,她已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四下哭声一片,叶阳知道掩饰,他便跟着低垂下头,几位嫔妃在一处,他跟着沈香凝等人祭拜上香,到需得下跪时,叶阳开始为难了。
他膝上有伤,跪下去着实疼得厉害,而这一跪就需得许久时候,偏生这身子爱哭,要不了多久他便觉膝上钻心般疼痛,整条腿都已麻了,边上楚怜与明砚在哭,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今日他不想克制,如今这情况,他觉得自己哭一哭也好,便跟着抽了抽鼻子,便见最前头持香身形端正一动不动的封栾微微侧首,令康宁过来了,片刻之后,便有宫人小心翼翼过来,为几人换了膝下的软垫。
那垫子好似一下便软了好几倍,叶阳膝上虽还免不了疼痛,却已较之前要好上许多了,楚怜哭得厉害,一颗心早不在此处,换垫子她也未有多大反应,倒是沈香凝讶然看了叶阳一眼,抑不住压低声音,同叶阳道“我们倒是沾了你的光。”
叶阳“”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宫内也冷了许多,好歹等到法事操持暂停片刻,宫人来搀他们几人起身,叶阳的腿几乎已疼得站不住了,而今这情况,他不能坐下,也不知道还需要在这儿呆上多久,可不想过了片刻,康宁便又过来了。
如今殿内不可喧哗,他便压着声音,同几人道“云侍君,皇上有旨,您大病初愈,便不必在此处守着了,回宫闭门斋戒即可。”
沈香凝又讶然看他一眼,那模样,只差没在自个脸上写下“今日大长见识”几字,叶阳也微怔,蹙眉回答“不太好吧”
就算是民间操办丧事,中途晚辈借口离开都不太好,更何况这是太后国丧,以他侍君的身份,这时候是断然不该缺席的。
康宁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便道“皇上旨意,云侍君还要忤逆不成”
叶阳“这”
“皇上说了,这是他的意思。”康宁已唤来几名小太监,令他们搀叶阳出去,“就算有人想教训您,也算不到您头上。”
叶阳“”
叶阳不免回首,看向封栾。
恰封栾也抬眸看来,二人目光相对,封栾微微颔首,双唇微微张合,像是在与他说
听话。
叶阳惊慌匆匆垂眼,一时心跳加速,僵了片刻,好歹缓和过来,这才顺从点头答应,小声同康宁道“康公公,替我谢谢皇上。”
他不敢再回头去看,随那些宫人出了慈宁宫,方见外头等待的轿辇也已都挂上了素绸,他上了轿,靠在轿内的软椅之上,一人独处时,他心中越是五味杂陈,一时难以理清所有事,也难以摸清自己该有何种想法。
他记得沈香凝说,国丧之时,封栾需守孝三月,三月不得来后宫,那也就是说,他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将一切想清楚。
三个月。
他心急,一件事放到明天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三个月。
他心烦意乱得很,挑起轿窗的帘子,本想往外看一看走到何处了,却不料正见沈少珩带几名禁军匆匆而过,他一怔,猛地又想起一件事。
封栾说过,带他去护国寺,是为了和封越的约定,可那约定是什么,封栾却并未提及。
哪怕他心中隐有猜测,可没有实证之前,那只是猜测。
沈少珩幼时就是封栾伴读,他不免去想,这件事,沈少珩或许会知道。
照常理说,沈少珩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