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真的。比起周围那些面色凝重或麻木地奔向医院的人,他们还是幸运的。
路又言拉开袖口,手腕到胳膊上那些来自过去的伤痕都已淡到几乎消失了。只有指骨上还有疤,那是揍谭晚他爸的时候留下的。
查亦鸣前两天还捧着他的手说要买祛疤膏,被他一句“男人留点疤怎么了”怼了回去。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没受过伤的人吧,疤痕也是在人间胡闹一场的证明了。
一口一口把果汁喝完,路又言丢了瓶子往回走,结果一转身意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他戴着帽子,裹着围巾,身型清瘦,低着头从一旁经过,并没有看到路又言。但是路又言觉得自己没认错那半张脸,不由得跟了上去。
结果他的目的地不是住院部,而是门诊部。他走进电梯以后也在角落压低了头,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
“五楼。”他对电梯里的执勤员说。
这个声音路又言不可能认错,但他没再跟上去。因为岑零看上去不想跟任何人有视线相交,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路又言看向楼层指示牌,五楼对应的科室是精神科,心理科。
关于岑零的传闻里,确实有抑郁的标签。路又言对这方面了解的少,只觉得岑零跟他见面的几次都表现得挺正常的。
果然人最无解的痛,都在心里,都在别人看不见,猜不到,理解不了的地方。
路又言回到周玉的病房,查亦鸣的视线立刻锁住他。
他最近看他的目光比以前更热切,更坚定,像是之前还有些许犹豫和避讳,现在完全下定决心,看得路又言心惊胆战。
可你看我再多,你也不懂。
路又言在心里想。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应,为什么想逃。
你不知道过去这三年我一看到你妈妈就觉得愧疚得抬不起头。
你不会懂。
查亦鸣返校后恶补了几天进度,然后就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抄作业练球,招蜂引蝶,该干嘛干嘛。
当然,他没有去王梓甜的什么广播站访谈。“太麻烦了”他说,“马上还有球赛,还有双月考,还要办人生大事”
董昕依伸头“什么人生大事你决定跟你祖宗告白了”
查亦鸣笑了,“是啊。”
这话像随口说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沈闵州瞟了路又言一眼,路又言在桌洞里看手机,他不常参与他们的闲聊,只是旁听,特别是这种话题往微妙的点上拐的时候。
董昕依“哎对了,你是天蝎座吧,要过生日了”
查亦鸣“哟,闺女懂事啊,爸爸生日15号,想吃什么爸爸请客。”
董昕依冷笑一声,“我说吃什么算数吗这不全看你祖宗的口味。”
“唉,对啊。”查亦鸣逮着台阶就走,视线越过董昕依落在路又言脸上,“路少,路少,您想吃什么呀”
路又言默了半晌,合上书,蹬腿站起来就往教室外走。
沈闵州
董昕依“唉任重道远啊。”
查亦鸣的同桌愣了一会儿,迷茫地问,“什么情况查狗要告白的人祖宗,祖宗路又言,查狗要告白的人路又言”
查亦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还是挂着那种随便的笑容,垂下眼睛低声道
“嘿,小祖宗啊。”
查亦鸣的生日在周日,请客时间定在了周六中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