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门外的世界总是晴朗的,但房门总是紧紧关着,透不出一丝光亮,愈发灰败腐朽的尘土在房间里飘浮着。
瘦小孱弱的男孩儿端起一张小板凳,坐在紧闭的房门后。他专注地看着碗里奄奄一息的蛐蛐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蛐蛐微弱地叫了几声后又没了动静。
“阿越。”
男孩儿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到柴火旁的一张破旧的木制小床上,一个瘦到极致的女人正躺在上面,费力地扯着嘶哑的嗓音唤他。
“阿越,到娘这里来。”
男孩儿犹豫了会儿,随后将装着蛐蛐儿的陶碗放在地上。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原本奄奄一息的蛐蛐一跃而出,踪迹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只余下吱吱的声响。
男孩面上露出一丝懊恼,但也没有试图将蛐蛐抓回来。他站起来将小板凳放回橱柜下,然后走到床边,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木床上的女人,却不发一言。
女人丝毫不在意男孩儿怪异的举止,她反倒像是害怕自己瘦到脱相的面容吓到男孩儿,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比骨架粗不了几分的手腕轻轻拉住了男孩儿的手。
“阿越别怕,娘会挺过去的。娘不会丢下你一人在这里的。”
男孩儿沉默着听完了女人的话,他眨了眨眼睛,面容与声音都天真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骗人的,你快要死了。”
女人握着男孩儿的手猛的用力,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屋檐上的蛛丝,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我知道的,但是娘不甘心,阿越,娘不甘心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是你娘啊”
男孩儿手被拽得生疼,他的眼瞳中倒映出女人疯狂的模样,他偏了偏脑袋,用稚嫩的童声轻声问了句“那你会杀了他们吗”
女人原本想摇头,但面上却呈现出灰败的死气,让她力不从心,她只能尽力露出一抹笑容,略显诡异。
她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只留下一道残声“放心,我不会的。”
男孩儿看着眼前面容枯槁的女人,过了许久,他垫着脚从橱柜里取出一把崭新的菜刀这是女人生前耗费全部积蓄买的。
他将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的血色滴在女人的额头,血珠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隐没在女人的眉心之间。
许久之后,本已沉睡的女人上半身从床上弹起,她双眼猩红,面色惨白,宛若恶鬼,身体依旧瘦弱,但却蕴涵着可怖的力量。她一脚踹开房门朝门外华贵的楼阁走去。
垣越从梦里醒来时,入目是一片漆黑。
他没开灯,摸着黑将房门打开,银白的月色泄入满室。
远处,窈窕身影独立于月色下,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素衣披发的沈秋白。
“你也睡不着啊那来一起赏月啊。”沈秋白原本靠坐在古树前,见到垣越出来便朝他招手。
垣越没怎么犹豫,走到沈秋白身边安静地坐下。
今夜满月,云气稀薄,视野极好。从他们这里望向远处,看得到被月光细细勾勒出的山峰轮廓。
垣越想起方才血色弥漫的梦境,眸光转深。
对垣越而言,沉默是金,沈秋白已经习惯他假高冷的样子了。
沈秋白“上回我还在说若是有机会定要去你的故乡景观镇看看,这不正好就有机会了。”
沈秋白要去调查的八方陇市离魂事件,都是发生在几个相隔不远的城镇中,其中一个便是垣越的故乡景观镇。
垣越的眸光终于有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