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稀稀疏疏传来说话声,很快又没了动静,随即,元青元佑并肩进了书房来。
“怎么脚伤了还走这么急”元青低喃着走近,端了一盅方泡好的茶放到桌上,替他斟了一盏。
转而笑说“这是当地最好的信阳毛尖,据说香醇甘冽,回味悠长,将军尝尝。”
茶色碧如玉,嫩芽浮沉,池衍托了瓷盏,悠然浅啜。
元佑合上门后,也走了过来,他一向心直口快“表姑娘的脸好生红,是不是前几日染了风寒,还病着啊”
元青挠挠耳后“不像呀”
脸红倒是真的,不过看上去挺有精神。
片刻之后,池衍放下茶盏,徐缓道“她近日如何”
元青反应快,答道“药都按时用着呢,就是不知道表姑娘住得习不习惯。”
他们私下向来随性,元佑一拍大腿“甭提了,听说那方二姑娘这两日是满城在跑,为了搜罗表姑娘要的东西,就差来求出城文书了。”
池衍唇角淡挑,小小年纪,还挺会折腾人。
他暂未作答,只目光落在铺展案面的那幅皮纸上,纸上所绘是临淮城的地形路线。
临淮是东陵最后一座未破的城池,赤云骑此行目的,自然是为攻城。
而临淮同浔阳一样,都是东陵的要地,且两城相近,物资军事皆强盛。
这也是池衍选择驻守浔阳,以备攻城之需的原因之一。
他指腹掠过纸面,思索须臾后道“临淮城中还余多少兵力。”
元青答“东陵存活将士如今都已退至临淮,加上城里固有守军,起码上万精兵。”
元佑自信轻嗤“区区一万,虽说这次出来的兄弟不足三千,但咱们从来也不是以数量取胜啊”
“这回你可别瞎莽撞,”元青认真道“咱们迄今为止攻过最棘手的,恐怕就是这临淮城了。”
正如图纸所示,临淮城处高地接平原,视野辽阔,水源不匮,城中粮草能维持将近两年之久。
本就易守难攻,且它东部卧水,西傍江川,背依深峡,是以突袭所不能及。
元青理性总结“除非绕兵横越山海,否则只能正面交战。”
元佑性子从来大大咧咧“那就大破城门,索性来个痛快”
对赤云骑来说,以寡敌众的确算不上难,只是临淮地形尚具大优势。
元青想了想,道“将军,今日所巡兵器局,三日能造出火炮,若要直接攻城,也未尝不可。”
然而池衍修眸深敛,面容多了丝凝重“城中尚有百姓。”
这是他唯一的犹豫。
正面攻城必定会伤及无辜城民,损失惨重,此为下策,他领兵一向奇兵绝袭,直突敌将首帐,若非迫不得已不会如此。
元青元佑懂他的意思,一时也陷入思考。
修长手指轻敲案面,一下一下,缓慢却极有节奏。
半晌后突然一停。
池衍抬眸,语气淡沉“传信到豫亲王府,告诉湛羽,走水路,五日之内赶过来。”
元青应下,又问“只世子一人吗,可要出兵”
“不,”皮纸一叠,随手放到边上,池衍轻描淡写“就他一人。”
冬末春初,季候尚有回暖的趋势,天光日好,但屋内仍裹携寒凉之气。
床边摆放了一只金铜火盆,盆中燃着兽金炭,融融暖意间更闻松枝淡然的清香。
锦虞侧腿坐在床上,手里捏着先前在书房撕下的纸,每看一页便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