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熏香的味道。
及淡,像是一种微甜的草木香,带着一点琥珀的温润。
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萧行歌坐在床上,一点都没感觉到这股甜香沁人心脾的味道,他都快热疯了。
半空中跟吊着个火炉似的,门口的影子都拉的老长了,气温一点都没降。
尤其萧行歌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
头上一顶明黄色的锦帐,两边是用细若蚕丝的金线绣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帐波流转间,真若腾云而起。床边摆了个紫檀木的雕花架子,雕工生动细腻,顶层放着萧行歌一双俗眼看不出艺术感的姹紫嫣红的大花瓶,中间摆着一缸子冰块,都快化光了。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除了屁股底下的床有点凉意以外,呼吸都是热的。
本来屋子还挺空旷,现在挤了几十号穿着长衫长袖的人,围的密不透风,个个都是热源。
特别是两个领头那两个,就站在萧行歌的床铺面前,争得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
左手边辩手是个深绿色太监打扮的老头,看着五十多岁,珠圆玉润,富态可掬,指着对面的鼻子破口大骂“岑星卓陛下病危,你带着人在这里吹吹打打,欢欣鼓舞,你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御前失仪,这是大不敬,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就等死吧。”
右手边辩手是个穿紫色薄衫的青年,二十来岁,面如冠玉,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还有一股香粉味,无所谓地说道“冲喜啊,多喜庆,你看这不是醒了吗,看来效果还不错。”
太监气结“你强词夺理,你无耻”
“我有理有据,我快乐。”岑星卓理直气壮,“倒是你。齐继,这小崽子还没死透,你急着哭什么,迫不及待给他送终啊,我看你是不是也看上去那么忠心,想要另谋新主啊。”
名叫齐继的太监气的气都提不上来了“你你血口喷人。”
萧行歌听的头痛“停都少说两句。”
两人刷刷扭过头来。
绿衣太监急切道“陛下,可有什么不适,太医已经在路上了。”
紫衣青年毫不吝啬的翻了一个白眼,嫌弃道“你怎么还活着。”
“你”绿衣太监又不乐意了,张口又要争辩。
“朕无碍。”萧行歌赶忙打断他,防止下一轮唾沫星子飞溅,吵得他头疼。
本来陌生的坏境,萧行歌头已经够疼的了,现在实在受不了他们俩这种噪音攻击。
萧行歌明明记得自己死了。
青天白日遭遇五雷轰顶,挂的非常不体面。
生前没犯法,没造孽,除了长得帅点,性向和别人不同以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感觉意识也就失去了一小会。
再然后就是十分钟前,萧行歌从这张床上悠悠转醒,听着床边欢欣鼓舞地锣鼓唢呐声,里面还夹杂着一两句撕心裂肺的哭声,心想道,谁家在结婚呢我不时死了吗
实际不是,萧行歌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下面跪了不少人。
四行五列,男戴乌金纱帽,女梳垂耳髻,前头两排哭得撕心裂肺,后头两排,手拿铜锣唢呐,二胡琵琶,锣鼓喧天。
双方人马你来我往,以人声战管弦,好不热闹,房顶都快掀翻了。
死人也能给叫活了。
最前头跪着齐继,都快哭断气了。
最后头的太师椅上坐着岑星卓,左右两边各两个丫鬟各拿着一个翠绿的孔雀羽毛扇给他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