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师父师叔都很重视疼爱自己,可自己在别人处却没什么情面也不怎么重要,他见过魔宫弟子为了争夺资源手段百出,丑态尽显的样子,清虚宗虽是道修门派,可人到底都是一样的,有些劣根性怎么也改不了。
他这种情况,不是被逐出山门就是被圈养起来。
他自觉没有当一把特殊武器的爱好,也不想从轮台峰出去。师傅对他太好了,师伯师叔也对
他太好了,就连方少辛也历来对他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他现在活得这么好,好得让他都不想挪窝儿了。
君梓三岁的时候,韩隅阳开始教他背心法口诀了。他不想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气息再次被放弃,若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敛息法子没有用,最后被扫地出门,他也就只有捡起前生的魔功,报复报复这个对他太过严苛的人世了。
早上方少辛叫人送来了一盆开了灵智的连翘,才放到君梓跟前就吓焉了叶子,开得正好的花枝也不停颤抖着,嫩黄的花瓣落了一地。君梓只庆幸方少辛没有亲自送过来,他顶着伯薇疑惑的眼光抱着花盆匆匆忙忙钻进了树林里。
又爬过一条巨型树根,君梓站在他前不久发现的一个小潭边上,想打破花盆却发现那黑不溜丢的花盆是一件中阶符器,凭他那点儿力气连最低阶的道符都撕不烂,于是他连花带花盆都扔进了水里,是某种无用的发泄。
关于自己神魂中那股戾气,他没有把握瞒过老奸巨猾的明石真君。那老头儿心善是一回事,可他一旦发现自己的情况,怕是立时就会起疑,到时候会怎么处置自己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一节,君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若是来日事发,不知自己抱着师傅的腿拼命卖萌能不能逃过一劫
君梓更冷了。
却不是方才想到种种悲惨下场的心冷,是由外而内的寒冷,君梓环顾四周,发现这林子太过寂静,虽然近两年他所过处,百兽奔走,但也不是眼下这样的安静,就好像一切都已死去了,黄泉底下的日子好歹还有一条忘川,有水声和冤魂尖厉嚎哭的声音,这样的死寂,让君梓想起他死去的那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水面上起了涟漪。那株连翘从水底浮上来,颤颤巍巍地张开根须扎进岸边软泥里。见君梓没什么动作,又小心地展开了卷成一团的叶子。
小潭周围的温度骤降,浓白的雾气从地上升起,朝着君梓围了过去。君梓谨慎地观察着,后退到潭水边,这潭子仲薇来看过,没有什么异常君梓瞳孔骤然放大,从潭边跳开,却不知被什么勾住了衣袍,重重栽倒在地上。
君梓仓皇地站起来往后看,一个女童,半个身子浸在潭水里,正收回拉了一把自己衣服的手,靠在潭边的树根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盛开的连翘。
白发黑裙的女童,如玉如脂的皮肤极白,如黛如墨的双瞳极黑。
黑的极黑,白的极白,她身上只剩下这两种颜色而已。
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正看着君梓,她咬着自己漆黑的指甲,问道“哎呀呀,这位小公子,为何要将那花盆往妾身头上扔呐”
君梓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那女童又说道“这可不行不行,小娃娃可得明白什么叫尊师重道才好哩。”和泽又笑了,潭水漫了出来,浓雾围了上来,一方白玉台雕着大小莲花,托着和泽浮在小潭上方,花里蕴着云雾,四散开来,与林间白雾互相交混。
古林消失了,白茫茫的世界里,半黑半白的莲花竞相绽放。
水浸到君梓的膝盖,君梓连连后退,脚下突然踩到了一样滚圆滚圆的事物,他猛地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