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天气也没到冷到令人发抖的程度。
月上中天,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沈喑乏得不行,就算在囚车里,就算囚车里还有别人,就算他之前绝对不能接受与人同睡,也昏睡过去了。
直到后半夜,沈喑懵懵懂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身上蹭,让他一下惊醒。
少年苍白的脸颊蹭着他温热的胸口,眼睛闭得死死的,眉心拧成一道浅浅的川字,嘴唇像是结了霜一样发青,颤抖着。
这样还不够,少年乱抓之际,冷铁一样纤细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沈喑的手掌,便顺着热度的来源往袖口里伸,手指不停地打着哆嗦,试了好几下也没伸进去,便胡乱抓着沈喑露出来的半截手腕,颤抖才渐渐减缓一些。
手腕被死死捉住,肌肤接触的那部分,沈喑被动地感受着冰冷的传递,他的手真的很凉,透骨的凉,连绵不断的凉。
沈喑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试了试少年的额头,同样冰凉。这孩子病症怪异,超出了沈喑能解释的范围。他回想起白天初见时少年那股倔强劲儿,再低头看看怀中这轻微颤抖的侧脸,顿时睡意全无。
沈喑从前就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地触碰,可眼下他没办法推开这个孩子。沈喑盘算着,这孩子冷得已经神志不清了,说不定自己的体温能够救命,再者,自己白天还喝了人家的水大不了就这样别扭着,再忍一下,天亮就好了,也不必继续睡回去。
清醒的沈喑隐隐约约嗅到一些织物燃烧的味道,混杂着油料,还未来得及去想那是什么,只见车队的尾部已经火光滔天,一道火龙窜着长舌向他们逼近,火势蔓延之快间不容发。
怀中的少年也被异变惊醒,嗓音虽虚弱,却也清透激越“快逃,是吞龙焱,灭不掉的。”
闻声,沈喑没想到少年病成这样还如此警惕,脸上的神情带着点反应不及的呆滞迷离,慌不择言来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
“我袖中藏了短刃。”
少年的手臂直到现在都僵硬不能屈伸。
沈喑摸出匕首用尽全力劈砍牢笼,却只在壁上留下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印子而已没想到这破木头还挺结实,砍啊砍砍不动。
眼看火舌已经快要舔到他的脸上,少年夺过短刃,一手持刀破开牢笼,一手携沈喑躲避火舌的侵袭。
但那少年也就神勇了片刻,将将躲过火舌,少年便晕厥过去。
倒头就晕,晕得沈喑措手不及。
他只好拼着有限的体力,驮着那少年在山间漫无目的地奔跑,可他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重,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而眼前早已无路可走。
万丈悬崖,沈喑也只好抱着他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