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看了陶太傅一眼,低声道,“娇娇,走了。”
娇娇没再回头,长长的石榴裙迤逦,她头戴凤冠,脊背挺直,一步一步。
一直到轿帘隔绝了她爹爹的视线。
轿帘是薄薄的红纱,隐约间能看见守在太傅府门前的陶太傅背影和一边跨马而上的谢然。
娇娇轻轻呼出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眨了眨眼睛,控制好自己,手里的扇子柄全是湿湿的汗。
爹爹,娇娇不惹你生气了,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呀。
娇娇她最大的靠山,可一直都是她爹爹。
唢呐吹起来,锣鼓敲起来。
一担担嫁妆流水似的从太傅府出去,红妆十里,长街欢喧。
太傅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娇娇并没有像寻常新娘子一样被闹洞房亦或者乖乖坐在那里等着谢然回来。
原因无它,娇娇的身体负荷不住。
乐儿把娇娇头上的凤冠取掉,鬓发解开,重新梳了个舒适又大方的堕马髻,松松垮垮插着根檀木簪,然后伺候着娇娇把衣裳也换了。
“小姐,要换哪件”
娇娇幽幽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能穿白色的呢
乐儿正要张口劝她别叹气不吉利。
娇娇忙打住,“我不叹气了,你去挑件衬得我娇娇弱弱的衣裳过来。”
乐儿扑哧一笑,“遵命。”
乐儿拿来了一件百花蝶金裙。
“这颜色是不是太亮了些”娇娇摩挲着衣服的料子。
乐儿眨眨眼,“小姐,你原来可最喜欢这件裙子了,而且这裙子色泽鲜艳,衬得您更较弱了才对呢。”
娇娇秀眉微挑,“有道理,那就它了。”
乐儿殊不知自己给娇娇启发了一条怎样的思路。
不就是娇弱吗
小白花柔弱可欺。
人间娇贵花也杠杠的没问题。
衣饰都给弄好了,乐儿给娇娇挂上凤佩,又轻轻拉平有些褶皱的地方。
喜儿端着药进来,“小姐喝了药,不如先睡会儿,我听嬷嬷们以前说了,虽说春宵苦短,但这新郎一般都是月上三更才进了洞房的。”
娇娇身体也扛不住这么折腾,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就去睡了。
淡淡的一弯月影挂在未明微暗的天空。
前院划拳喝酒的声音暄暄闹闹。
喜儿和乐儿一边悄悄说着这新宅子哪里哪里好,一边守在娇娇门外。
谢然正是这时候回来的。
他身上带着些酒气,但实际上由于不甚喜欢喝酒,他也没怎么痛饮。
因此,回来的谢然神智清醒,在看见门口守着的一个丫头要推门进去的时候给拦下了人。
“做什么去”
喜儿忙拉过准备进门喊娇娇的乐儿,“回殿下的话,奴婢们是太傅府的陪嫁丫头,小姐今日疲惫,在里头睡了会儿,听小姐吩咐,见殿下来了,奴婢们正打算去唤唤小姐。”
“别去喊她了。”谢然捏捏鼻梁。
他踏步如流星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娇娇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
娇娇刚开口,便瞧见谢然猝不及防转了身。
红纱罗帐,美人慵整纤纤手,半倚床头,鬓边散落着几卷碎发,一双眼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