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窗边冷,您可别凉着了。”就在娴谙走神的时候,一件坎肩披在了她身上,身后,赵嬷嬷还在絮絮地说着:“太太还说呢,格格风寒刚好,可得当心点子,别再病了。”
回过神来,娴谙配合地把坎肩穿好,转头笑道:“行啦,别人不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分明是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猫久了才没什么精神,你们一个个的非得给我灌那么些苦汁子下去,可别再来一回了。”
“那也得您对自个儿的身子上心呐”嬷嬷叹了口气不再说了,自家这位小主子,打小身子就算不上好,虽不至于三天两头开药吃,但每逢换季,必是要病上一病的,可叫人操心。
娴谙只当没听见她嘀咕,吩咐道:“裁些纸来,先生昨日讲的字我还得再练练,再取几卷佛经,额娘生辰也快到了,趁着还有些日子,我想抄几卷经供到咱们家小佛堂里。”
嬷嬷自然是一叠声地夸她孝顺,吩咐小丫鬟去取纸了,娴谙慢慢踱步到自己的小书房,站在桌案前,打开砚台,取出墨锭,在手腕上系了个小沙袋,缓缓磨起墨来,墨磨到一半,她要的纸和经书已经静悄悄地放好了,另有一盏清茶搁在手边,娴谙抬眼一扫,丫鬟和嬷嬷立时会意,退到八步开外她们格格写字的时候,不喜欢旁人离得太近。
于是,娴谙悠哉悠哉地磨好墨汁,拿过一张纸,开始一边靠着身体记忆练字,一边继续走神。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她穿越的第六年了。
上辈子她绝对算得上是英年早逝,刚大学毕业出去工作,就倒霉地遇上了空难,然后穿成了大清朝康熙十九年的婴儿,浑浑噩噩近一年,才接受这个离奇的现实。
她还算幸运,生在了满军旗贵族家里,出生起就有丫鬟仆妇围着转,而且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还是老来女,说是星星不给月亮都不为过。
娴谙的思绪已经飞了十万八千里远,面上却是一片沉静,握笔的手上坠着沙袋,落到纸上却稳稳的,字迹端正娟秀她内里毕竟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又早早开始念书习字,每日雷打不动地写两个时辰,如今虽然称不上多好,却也能拿的出手。
写到辰时六刻,嬷嬷上前来回话:“格格,前边儿的说,先生今日略有不好,怕过了病气,课业先停一停,咱们太太请您过去说会儿话。”
娴谙刚抄完一卷经,让嬷嬷把手上的沙袋解下来给自己揉腕子:“把边上那几页纸收拾下,明日再给先生看吧,抄好的经先不要动,等我回来再检查一遍。”
嬷嬷轻声应是,躬身引着她往正院那边走,后有丫鬟跟着,当真是一脚迈八脚随。
到了正院堂屋,娴谙一眼就看到了南沿炕上端坐着绛紫色旗装的妇人,见着她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当下绽开笑脸,加快脚步走到妇人面前福一福身:“我正想着额娘呢,您就来叫我了,可见是心有灵犀的。”
觉罗氏笑得合不拢嘴,揽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就你这张小嘴会说话,额娘就你一个闺女,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吗。”
“我可不信,额娘还要想着哥哥呢。”娴谙歪靠在觉罗氏身上:“哥哥如今在官学里念书,我想哥哥,额娘肯定更想他。”
“谁乐意想那个臭小子,你才是额娘的小棉袄。”觉罗氏慈爱地看着女儿。
她是继室,原配留下了整整三个儿子,而她只有一子一女,平日里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好在儿女都是省心的,女儿聪明伶俐又得老爷宠爱,儿子能文能武,就算继承不了爵位,日后也不愁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