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是真的。
晏棠曼声道“殿下要的臣带来了,还要打吗”
李映柔眉尖微蹙,手中轻薄的纸张沉坠如有千金。半晌后,她将纸张叠好,收进袖阑,音色带着熏熏酒意“不打了,我们两清。”
两清
晏棠默念一遍,心里说不出的涩然,叹道“殿下喝多了,臣送殿下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
李映柔执拗着不肯他相送,一路踉踉跄跄,几次险些磕倒,还好她身子柔韧,又稳住了。晏棠不放心,悄悄尾随在后送她回宫。
半路上,李映柔意外碰到了苏恪,二人短暂交谈一会,苏恪就将她送回了所住的晖阳宫。这一幕撞进晏棠的眼底,他隐在宫外暗处,正迟疑要不要进去时,苏恪已经跨出了宫门,一路朝东边走去。
是宫宴方向。
晏棠这才安心,紧跟着苏恪后脚徐徐而去。
冗长宫道,青石板路光洁寒凉,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女人的余味仿佛还在,他轻抚薄唇,心头眷恋浮生。
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失去一次才会愈发珍惜,甚至想为她铸造金笼,让她当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无忧无虑。
如今这一吻,她那娇软的唇都像是抹了蜜
竟是甜的。
宫宴之上,李韶应付完大臣后,这才察觉到李映柔不见了。他坐如针毡,只得提前离席,火急火燎寻到晖阳宫时,她已经睡下了。
东侧偏殿摆着一张紫檀雕花拔步床,角落燃着一盏暖黄的绢灯。李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挑开藕色窗幔,坐在床沿边。
“对不起,朕今日没顾得上你。”他内疚叹气,轻抚她的额头,眼瞳中醉意弥散,然而并未失焦,温柔端详着床上的女人。
她睡的酣然,朱唇粉面,乌发如瀑,怎么看都深得他心。
甚美。
初秋的夜里已有凉沁之意,李韶为她掖好被角,借着酒意,缓而慢俯下身,正想轻吻她的额头,眼神却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脖颈上,只见一枚红色圆痕烙在上面,极浅极淡
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李韶怔愣,原本微醺的神志变得清明起来。不多时,他坐直身,忿忿攥紧了曳撒下摆。
呼吸愈发沉坠,他行至正殿叫来竹筠,闷声问“今晚长公主跟谁在一起”
竹筠直言“陛下,奴婢今晚并未跟随,只知道是苏主事将殿下送回来的。”
“苏恪”
李韶轻声呢喃,灯影下,温润的轮廓越来越戾。
这一晚李映柔睡的很不好,梦里她跟晏棠赤白的纠缠在一起,她的娇吟和他压抑的喘息声糅杂在一起,让人羞愤不已。
翌日醒来时,她有些宿醉,只能临时取消行程,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校场之上,秋猎拉开序幕,率先举办的是骑射大赛。
比试就地取材,折断树枝插在地上,其间削皮露白。参赛官员驰马射之,绕过障碍捡起断枝,随后会有内置鸟雀的葫芦飞起,射多者为胜,全程只能开两弓。
锦衣卫擂鼓后,天子骑上御马,率先开弓。
明媚秋阳下,李韶身着盘绣四龙的明黄曳撒,手中开元弓大张,百步穿杨,捡起断枝后三箭齐发,空中三只飞葫芦应声坠地。
“好”
大臣们山呼喝彩,李韶收弓入韬,意气风发道“开始”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大臣按照品阶排列,逐一完成骑射。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指挥使袁刚翻身上马。晏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