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度蓝桦笑道“夫人多虑了,银子的事儿您不必烦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只需届时一并露个脸儿,好叫百姓知道,朝廷没有忘了他们。”
杜夫人露出感激的笑,“如此,我就厚着脸皮道谢了。”
度蓝桦摆摆手,“我早就听老爷说了,杜典史是最老成稳重的,多年来兢兢业业,没有一丝懈怠,乃我辈楷模。我们初来乍到,杜典史也帮了许多忙呢。”
“我年轻不懂事,出身也不够清贵,自知多有不足,早就想多做好事,向前辈学习一番。若论资历深厚,杜典史和夫人您之上再无旁人的。”
世上没人不爱听好话,杜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她才要谦逊一番,却听对方突然话锋一转,满脸真诚道“其实今日来叨扰,我本想带些礼物略表敬意,但老爷却说,杜典史素来清廉、品性高洁,从不沾惹那些黄白之物我听得肃然起敬,真是一阵后怕,若没有老爷的提醒,岂非是登门羞辱了既让人看轻了我,也叫人看轻了贤伉俪,遂把那些俗物都弃了,只怀揣满腔敬佩之情,请夫人收下”
夏夫人“”
张夫人“”
竟有人把空手上门说得如此超然脱俗
想来在杜夫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人生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苍老的面皮狠狠抽了抽,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微笑,“大人谬赞,夫人客气了,老爷听说后必然欢喜的。”
送礼送了个寂寞的度蓝桦夸张地松了口气,笑容腼腆,“说实话,老爷一直都说我被家人宠坏了,于人情往来上不大通,今儿贸然前来我还忐忑来着。如今见夫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和气,我就放下心了,以后还要劳烦您多多指点呀。”
杜夫人微笑点头,“不敢不敢,夫人天资聪颖,已然把握其中精髓,我已没什么能教的了。”
难为您还知道自己人情往来不通相较之下,满街跑马也不算出格了。
夏张两位夫人看过来的眼神一言难尽,再联想起之前的际遇,就觉得肖知县独宠度夫人的夸张传言可能还不到真相的五成。
若非爱得昏了头瞎了眼,怎么敢放她出来
此时的度蓝桦表现得真就像一位不知世事艰辛的新晋官太太,热情问道“夫人一直病着也不是个事儿,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夫,怕不是不中用我娘家带来的人里头有位宋神医,医术十分高明,不如叫他来瞧瞧。”
“不敢劳动夫人,”杜夫人咳嗽两声,“也不过是些常见的小毛病,腰腿疼痛咳嗽气喘的,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哪里能根除不过等死罢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度蓝桦正色道,“好人有好报,您跟杜典史这样慈善的人,肯定要长命百岁的。”
杜夫人笑了笑,“那就借您吉言。”
“唉,那我们也不继续扰您休息了,”度蓝桦起身道,“天气越来越冷,您可别断了药。”
“多谢关怀,日日都吃呢。”杜夫人起身相送,“寒舍简陋,就不强留了,来日我再去拜访您。”
从杜典史家出来之后,度蓝桦没再耗费时光,直接与两位同伴道别,也间接送走了一波“县令与县令夫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短短几次露面,她已经成功奠定了“天真任性但热心快肠”的人设,非常有利于日后行事。
“阿德,”等人走光了,度蓝桦的脸色骤然一变,“你去城中各大药铺、医馆打听一下,看杜典史家是否真的常去抓药,记住,不要声张。”
那夫妇本就是平山县本地人士,又在典史的位置上一干二十多年,城中老街坊们肯定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