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忍了度蓝桦那笔烂字好久了
横不平竖不直,构架一塌糊涂,风骨半点也无,落到纸上简直就是一团不堪入目的墨疙瘩
就这样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写给自己看
忍无可忍
度蓝桦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看人家写的,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呃
“咳,”她故作冷静道,“不要紧,这不是重点。”
“要紧,”肖明成黑着脸重新抽了一张纸,提笔蘸墨,“伤到我的眼睛了。”
度蓝桦“”你很欠打知道吗
不过话说回来,字写得好看了,真是门赏心悦目的艺术。
肖明成运笔如飞,期间头都没抬一下,眨眼功夫就把刚才度蓝桦横七竖八画的人物表格重做了一份,分毫不差。
度蓝桦真心实意地哇了声,“你都记住了啊”
人名倒也罢了,关键是表格中添加了很多她自己的总结和推测,东一句西一句分布的很散,加起来却篇幅不少,肖明成竟一次就记住了
“这有何难”肖知县垂着眼眸,将纸上墨迹吹干,发出一声矜持的鼻音。
度蓝桦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你厉害你说了算,死傲娇。
“李卫疆。”肖明成忽然道。
“什么姜”度蓝桦茫然抬头。
“方才你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肖明成缓缓道,“当日双溪村杏花案时阻拦你深夜出城的守门士兵,李卫疆。”
“对啊,那个人可以。”度蓝桦笑道。
善堂靠近城门,守城士兵出现在那附近太正常了,谁都不会起疑。最要紧的是李卫疆公正严明,不畏权贵,很值得信赖。当日度蓝桦为了出城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与李卫疆一同值守的另外几个士兵明显动摇,唯独他始终坚持“没有手令不开门”的原则
其实如果按照实际操作来看,具备丰富的侦查和反侦察经验的度蓝桦无疑是最佳人选,但一来她还有别的事情想做,分身乏术;二来么,如今她的知名度确实太高了点,稍不留神就会露出破绽,打草惊蛇就不美了。
盯梢的人解决了,度蓝桦重新把讨论重点挪回到“保护伞”上。
“一般人起歪心思,往往直接从朝廷拨款下手,但事实上操作起来不仅风险大,而且贪污金额十分有限,显然幕后主使很精明啊。”
“奴役虐待善堂中的老人孩子这种事,虽然暂时没露马脚,”度蓝桦道,“但只要抓个现行就能处理,再不济随便找个理由换人也行,关键是幕后主使。”
他们并未贪污朝廷拨款,最大的雷区没踩,那么单纯虐待就不是大罪,最多责打、入狱,过几年也就出来了。如果周奎拒不交代贿赂的是谁,根本没用。
害群之马不除,后患无穷,就算杀了周奎,还会有王奎、李奎、赵奎,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肖明成忽语出惊人。
“谁”度蓝桦硬是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失望。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份新文档上轻轻敲了下。
度蓝桦往文档封面上扫了眼,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声道“杜典史”
就是刚才离开的杜典史
“典史品级虽不入流,但因要负责本地文移出纳,上至户籍迁移,下至买卖商铺都要经手,实际权力非常大。”肖明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善堂每年都要重置人口册子,人员增减必然绕不过地方典史,即便他不是主谋,也是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