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归却依旧听怔住了。
“许是黄粱一梦,又许是真的活过那么一遭。”夏朝生的手落在九叔高挺的鼻梁上,指尖追随着几点跳跃的星火挪动,“我再睁眼时,还躺在侯府的榻上,陛下赐婚的圣旨刚下,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穆如归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只见脸颊贴在了他的面庞边,眷恋地摩挲。
夏朝生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窘迫来“说到底,是我眼瞎。”
“不。”穆如归的嗓音沙哑极了,箍住他的腰,自责道,“朝生,是朕是我没有将你抢到身边,才让你受那些苦。”
穆如归回忆过往,惊觉,在夏朝生尚未嫁入王府前,他虽动心已久,却一直游离在朝生的人生以外。
试问,他那般自苦,除了让夏朝生陷入万劫不复以外,又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穆如归越想,后背上的冷汗越多,最后仓惶解开捆在夏朝生手腕上的布条,起身说是要去沐浴。
龙榻上的锦被被撕坏了,夏朝生也睡不了,干脆喊夏花来收拾。
夏花眼观鼻,鼻观心,红着耳根抱起被撕坏的被子,心思飘忽,连夏朝生的影子都不敢看了。
皇后有孕,陛下陛下怎么能这么孟浪呢
连被子都撕破了,这得多激烈
夏花越想越心经,尤其是余光扫到皇后微红的手腕时,简直快吓疯了。
陛下陛下糊涂啊
皇后不愿意,忍忍不行吗
怎么能把人拴在龙榻上呢
夏朝生哪里知道自己尚未成亲的侍女,心里已经将穆如归骂了千百遍。
他揣着手站在龙榻前,还没站一会儿,就被穆如归抱了起来。
穆如归道“你身子重,不能站着。”
言罢,抱着他往殿外走。
瞧模样,是要带着夏朝生一起去汤泉沐浴。
夏朝生暗暗好笑。
九叔哪里是怕他站着
九叔是听了前世的事,还没缓过来,不愿他离开视线呢。
穆如归的心思,夏朝生懂,自然也不会戳穿。
他搂着九叔的脖子,哼哼唧唧道“腰酸。”
穆如归就更紧张了,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喊太医。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夏花几近崩溃的神情。
忧心忡忡的侍女在夜色中,向太医院狂奔,然后声泪俱下地拦下了准备去汤泉为皇后诊脉的太医。
太医也快吓死了。
他当皇后身子不好了,头晕目眩地抱住药箱,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自己开出的药方。
没毛病啊
太医连忙打起精神,仔细一听。
哦,原来是陛下和皇后的房事啊
太医安了心,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大字狗拿耗子。
陛下和皇后的房事,谁管,都是多管闲事。
不过,太医转念一想,拦住自己的侍女是皇后从侯府中带出来的,必定相伴多年,关系非同一般,如今有此顾虑,也可理解。
太医被夏花对夏朝生的衷心感动,欣慰道“皇后身子已经大好,虽说腹中龙子不算太稳,但若是陛下小心谨慎些,应当无事。”
夏花想起夏朝生手腕上的红痕,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太医只得承诺“下官这就去看,这就去看”
侍女总算放过了太医,与他一同匆匆往汤泉赶。
太医见状,放下的心,不免再次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