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从士兵口中了解到, 原来维特鲁威是罗马第六军团的首席军事工程师,是凯撒非常重视的人才。就因为这个,凯撒才会亲切地称呼他的名字“马可”。他出身优渥,能说好几种语言,却甘心到军中来当一个“指挥民夫的”罗马士兵对他都十分尊敬。
伊南抵达港口的时候, 见到维特鲁威正站在岸边。他面前支着一块画板, 正在作画。
维特鲁威使用的画板, 和他在尼罗河畔用来记录的木板差不多, 只不过这幅画板更大、更平整, 表面更光滑, 用画架架起, 正适合画家写生。
而维特鲁威用来绘图的却是用石膏做成的粉笔, 被染成了好几种颜色,有干有湿, 绘制出来的色块也因此有深有浅, 增加了画面的表现力。
伊南知道这种粉笔画, 画家画完之后, 会在木板表面涂上一层清漆,从而将石膏的色彩永久保留。
她没有出声, 而是一直站在维特鲁威身后看他作画。
他画的, 正是晨曦之中的亚历山大港,林立的桅杆,扛着木桨准备出海的水手,在天空中翱翔的海鸟
维特鲁威笔下的画作已经有了后世透视画法的雏形, 近处的船只宏大,远处的只是一小点,栈桥从码头起始,向远处延伸。
伊南突然身体前倾,她在维特鲁威的画板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那是她。
窈窕的身材,与众不同的迦勒底服饰,那绝对是她没错。
画面上的她,正独自走在清晨码头旁侧的街道上。画家描绘得十分精细,似乎连她身上衣料的反光都描绘出来了却不是晨间的光亮,光源的方向似乎不大对。
伊南凝眸看了好一阵,才想明白维特鲁威事实上是将昨晚与她分别时见到的背影,照搬到了这一枚画板上。
他记性绝佳,见过,就能照着样子画出来。
她轻轻偏过头,看见画家虽然手持一枚粉笔,看上去正在兢兢业业地作画,事实上,这男人的脸早已红得如一枚熟透了柿子。
这位大约是没有想到会被“模特”本人当场抓包,抓了个现行。
伊南忍不住笑了,开口向他道早安“维特鲁威先生,您好”
维特鲁威脸上依旧红红的,手中所持的粉笔不知该往哪儿落,半晌才冒出一句“您可以叫我马可。”
“那你也叫我伊南好了”伊南观察他,看这个名字会不会让他有所联想。
“伊南,好的。我叫你伊南。”维特鲁威喃喃地道,终于定了定神,手中的粉笔轻轻落在画板上。
“马可,你这幅画,画成之后可以送给我吗”伊南问。
维特鲁威原本已经自如了几分,听见这一句,手又顿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这画画得不好”
“我看着挺好啊我很喜欢。”伊南反驳。
“我,”维特鲁威吸一口气,说了实话,“这幅画我想自己留着,做个纪念,一个月以后我可以”
这个男人想得很简单一个月之后,他和伊南之间为期一个月的“绑定”就自动失效了。他麻溜赶回开罗继续他未竟的工程;
但是又不想这么轻易就忘了在亚历山大港的时光,他想有一件东西能留在身边,让他以后都不至于遗忘了这些如斯短暂,又如此美好的经历。
伊南原本有些伤感她看到自己的背影在这幅画上,与周围颇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她突然出现在维特鲁威的人生里,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