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监工”,伊南想。有这头狮子在,谁都不敢开小差。
然而这时候她已经忘了早先乌鲁克官员说过的,让她“装忙”的话。她忘记了自己其实因为没有被分配任务,而成为了一个“偷懒”的“闲人”。
等到这念头终于肯在伊南脑子里转上一转的时候已经晚了。
伊南突然听见吉尔伽美什身边的那只雄狮一声狮吼,整个工地的人似乎都被震了震。接着这头年纪不大的雄狮突然加速,冲着伊南就扑了过去。
“哈基什,坐下”吉尔伽美什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赶紧大声呵斥。
他豢养的这头狮子其实叫“哈基什”,而不是叫“监工”。
可是那只雄狮直奔伊南而去,根本不理会吉尔伽美什的命令。
伊南在被雄狮哈基什扑到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吉尔伽美什这家伙,出门遛猫,竟然不给猫拴猫绳,实在是没有公德心啊
吉尔伽美什见状也很吃惊。他这头“哈基什”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爱宠,今年只有三岁多一点。他经常带哈基什在工地巡视,哈基什威风凛凛的样貌着实起到了一定“监工”的作用,也真有人私下里传说,王会带狮子出来“监工”什么的。
甚至哈基什的外号就叫做“监工”。
但是哈基什从未像今天这样,兴奋得主动扑出去伤害他人。
“该死”吉尔伽美什看见他亲手养大的小狮子,扑倒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民夫尽管这个民夫此前表现得无所事事,像个不该出现在工地的闲人,但是吉尔伽美什也认定这民夫不该因此受伤。
他大步赶上前,亲自喝止,“哈基什,快起来”
眼见着小狮子伸出两只前爪,搭在这瘦小民夫的双肩上,冲人家的脸孔就是一口
吉尔伽美什的心凉了半截他仔细观察过狮子进食的样子,知道狮子的舌头上就有好多倒刺,一般猎物被那舌头一蹭立刻就是血淋淋的一大片。更别说是人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被哈基什扑倒的民夫,看起来还细皮白肉的,这下肯定受伤不轻,以后纵然养好,那脸,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
这是他的过错,是他带哈基什到这工地上,才遇见了这个陌生的民夫。他得负起责任吉尔伽美什已经在思考把人救下之后如何安排疗伤,如何负担对方一生的问题了。
谁知小狮子面前突然响起了年轻人的笑声,笑声很清脆,笑得很欢畅。
吉尔伽美什和城墙工地上的其他人一样呆住了。紧盯这泥板的工程师们也忍不住偷偷转过眼神。
只见那个年轻的民夫从地面上坐起身,伸出两只手,在小狮子的下巴和脖子之间迅速而轻轻地挠挠,挠过之后,甚至开始揉揉耳朵,揪揪鬃毛。
正是他在笑,他似乎意识到了小狮子在和他开玩笑,而刚才哈基什那样迅猛地扑上前,只是向喜欢的人讨好卖乖的一贯表现而已。
小狮子立即蹲坐下来,露出平时在吉尔伽美什和工匠民夫们面前从未展现过的乖巧模样,甚至半眯着眼睛,似乎十分享受这位给它的“挠挠揉揉揪揪”。它两只前爪轻轻地搭在对方身上,就像是乖乖地拥抱对方一样。
吉尔伽美什再定睛去看那个身材瘦小的民夫,只见他虽然肤色偏白,面相阴柔秀美得像个姑娘,可是他从脸上到脖子,雪白的肌肤,竟没有半个破口。
吉尔伽美什真的伸手去揉了揉眼睛他真的没有看错吗
纵然作为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总是他平常再倨傲再冷峻,这会儿也没法儿向以往那样保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