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地下室终日不见阳光,总是又阴冷又潮湿。
就算盖着厚实的被子,皮肤也是冰凉的,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身上插满了管子所以变得很沉重,没有办法动弹。
死寂一般的房间,只有机器发出的“嘀嘀”声。
密封的空间唯一亮光,除了机器上面闪烁的红绿按钮,便是房门的窄小铁窗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没有阳光、没有人声,身体上已然麻木的疼痛,在那五年间,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切。
凌晨三点十分。
徐予凛无声睁开眼,眼前是与梦中截然不同的明亮,旁边有一道轻浅的熟悉呼吸声。
少女柔软的身躯和他相隔仅有半指距离,散发出可以灼伤人般的热度。
徐予凛偏过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颊。
乐葵睡得正熟,透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
熟悉的眉宇、鼻子,嘴唇、脸颊轮廓线条,相处了这么多年,哪怕闭着眼,他也能轻易勾勒出来。
仅仅只是看着,便能安抚他心底因为梦到久远过去而起的戾气。
徐予凛凝视乐葵片刻,手臂一探,将乐葵搂住,和她的四肢纠缠着。
“唔”不堪折腾的女孩发出抗议的声音,只是睡熟之后就不易醒来的体质让她没有办法睁开眼,委委屈屈地任由徐予凛缠住自己。
徐予凛重新闭上眼,感受着对方和他截然不同的温暖体温。
等乐葵睡醒了,肯定又会抱怨他又半夜跑过来和她一起睡。
年岁渐长,乐葵开始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性别不同,像他们这样一起睡是不允许的事。其他事她都很迁就他,或者应该说很包容他,只有这件事每次都啰嗦个没完。
正因为她很多事都无条件包容他,所以他更加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退步。
这是她自己造成的。
抱着一个暖烘烘的身体,因为做了梦而清醒的脑子又逐渐昏沉,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二十分了。
徐予凛爬起床,在房间环视一圈。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是给乐葵准备的客房,昨天他们从医院回来,无意中被乐葵探到他有点低烧,于是乐葵和家长解释清楚,久违地在这里留宿了。
徐予凛赤着脚下了床,他走出卧房,一路循着走廊出到客厅,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香味,还有细碎的哐啷声。
徐予凛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厨房里穿着围裙的女孩,正低头用汤勺子搅拌锅里的东西。
似乎察觉到视线,乐葵回过头来,看到穿着睡衣的徐予凛“醒了”
徐予凛没有说话。
乐葵把汤勺放到一边,把瓦斯上的火转成慢火,走过来用手背探了探徐予凛的额头,“好像退烧了。”
昨晚从医院回来,徐予凛就发烧了。要不是她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他的手觉得异常的热,还不知道他正在发烧来着。
明明以前都会跟她撒娇,这次不知道突然跟她客气什么。
她咕哝道“你不舒服要跟我说,如果不是我察觉到你在发烧,家里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因为他
想知道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她能不能对他一如既往。
徐予凛拉下乐葵搁在额头的手,黑眸凝视着她,仍然没有说话。
乐葵已经习惯徐予凛时不时的沉默,见他赤着脚踩在地上,让他转个身推着他走回卧房,“我做了稀饭,你去洗漱换衣服,吃完早餐了再喝点营养药剂”
她交代完,把人推进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