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海碗放到嘴边,大口大口饮下,连气都不用喘,眨眼间便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饮罢,将碗“当”的一声放在桌上,一双澄澈的眼里竟连分毫醉意都没有,随手一抹嘴角,笑着望着苏鸿云和新娘“该您二位了。”一边说,一边给两人倒了两碗酒。
满桌宾客都瞠目结舌,贺梅辛却暗自会心一笑。他们修道之人,自有丹府化去酒气。常人用胃盛酒,他们用丹田盛酒,别说是一海碗,就算把今天的喜酒全包圆了也喝不醉。
这种小伎俩,修为较高的修士人人都会,却一般没人去用。好在司空无情脸皮够厚。
苏鸿云一时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面露难色,却又摸不准司空无情的底细,不敢轻易得罪,道“少侠好酒量,苏某自愧不如,苏某与内人尽力而为”
他不情愿地举起酒碗,新娘也举起碗,送到嘴边饮下。
苏鸿云几乎是挣扎着把一碗酒喝完的,面如土色;然而,贺梅辛和司空无情根本不关心苏鸿云,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苏鸿云身边的新娘。
新娘的脸罩在盖头下,看不见容貌。从她被苏鸿云牵出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过,虽说新出阁的女子不宜多言,可她实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新娘将一碗酒饮下,忽然,红裙下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这动作虽然细微,贺梅辛却看得格外清楚那根本不是常人肌肉抽搐的样子,而是如一滩泥巴在融化一样,仿佛她全身根本没有关节
贺梅辛与司空无情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果然如他们所想。
此刻,苏鸿云也注意到了新娘的反常,脸上闪过一线转瞬即逝的慌乱。
他面有歉意地对满桌宾客拱手“抱歉,诸位,内人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房休息。各位先吃好喝好,请自便,自便。”搀着新娘,几乎像半拖半拽一样,快步走出人群。
这次,他却没有走正门,而是绕进一条通往后院的小路。
贺梅辛与司空无情起身,无需多言,悄然跟上。
苏鸿云慌张张地抱着新娘进入柴房一扇后门,环顾四下无人后,才把新娘放到地上,揭开了新娘脸上的盖头。
二人清楚地看到,新娘,没有脸。
新娘脸色惨白,根本不是活人的肤色;眼睛、鼻子、嘴巴,竟都是用墨笔画上去的,唯独墨画的眼睛里有两抹扎眼的血红,似是用人血点成的。
苏鸿云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又去解新娘的红裙。
红裙下,也是一副煞白的身体,但仅有身体的形状,肌肤纹理种种细节一概没有,整副身体如纸扎的一般。
十分醒目的是,新娘身体腹部的位置,有一大片黄色,格外突兀,就像宣纸被黄酒浸泡过发软了一样,整块腹部都绵软塌陷下去,无法再支撑上半截身体。
是生魂俑。
所谓生魂俑,形貌与殉葬所用的人俑无异,不同之处在于有一缕生魂。古时风行活人殉葬,后来由于太过残暴不仁,改为人俑殉葬。但是,历代王侯将相仍不甘心独自踏上黄泉路,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抽取活人七魂六魄中的一魂一魄,植入人俑体内,人俑便好似“活”过来,完全听从主人号令而行动。
后来,生魂俑的技术渐渐被邪道所利用,制作唯命是从的傀儡。
生魂俑为正道格外不耻,是因为被抽去一魄的活人,会变得宛如行尸走肉,状似痴呆,生不如死。
“老头儿,胆子不小啊。生魂俑这种邪性的东西也敢碰,黑白通吃哦。”
苏鸿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