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喝下一盏温茶,陈徽泽再抬头望去时,屋中已没了火光。他急急站起身欲进屋寻找云素,又怕自己坏了事,正立于原地踟躇间,紧闭的屋门开了,云素师太从容走出,扬起握着东西的手,冲着院中人笑了笑。
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于云素手中之邪物,面上一片骇然恐惧,无人胆敢接近。身为病危濒死的受害者,陈徽泽的第一关注点却偏了,他眼尖地瞧见了云素握住邪物的那只手背上一抹浅淡的血迹,还有云素缠着纱布的中指。
“便是这邪物害的我孙儿难怪郎中无论如何都探不出病因。”老夫人道过谢,压抑着愤怒问道“不知云素师太能否找出是何人所为”
云素扬声道“阿弥陀佛,有人将此等魇镇之邪物,置于陈大公子床下。此物可趁他入睡,心神与肉身最为放松之时,吸取他的生气供给于与之相连的受益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他油尽灯枯而死,真是好生歹毒的心思。
然而光逮住这东西并不算完,还需择时施法,才可将其与陈大公子的联系尽数斩断。若是这邪物被除,其另一头的受益之人必将遭受反噬,轻则身体残废、神志失常,重则暴毙而亡啊”
话音顿了顿,云素环视一圈院内众人的神情,拖长音道“老夫人可要先找出凶手,再酌情处置啊”
“能使出如此阴毒的法子暗害我孙儿之人,必是那心术不正心狠手辣之徒,我何必要在乎这种人的性命”老夫人冷冷一笑“等这受益者残了死了,不是照样能知晓其身份还请云素师太尽快施法降灭此物,此事多拖一日,便对我孙儿多损害一分啊。”
云素悠悠道了声佛号,话语掷地有声“如此,待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之时,贫尼便会施法除灭此邪物。在这之前,此物便放在贫尼这儿镇着,还请老夫人放心。”
有小厮拿来一个檀木盒,云素在檀木盒中贴好符箓,才将瓷娃娃置入盒中。抬起头,便见面前不远处,陈徽泽长身玉立,正静静望着自己。
“陈大公子如今感觉可好”云素手捧檀木盒问道。
“浑身疼痛尽除,如今身体较之前轻快许多,这段时日一直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了。云素师太又救了徽泽一次,徽泽在此郑重谢过,若将来师太有何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徽泽行了个大礼道。他的面色虽依旧苍白,却不再是之前透着死气的面无人色。
云素见他目光直直盯住自己的手,以为他是想仔细查看这害惨他的鬼玩意。
犹豫地拍了拍檀木盒,云素自认为体贴地劝说道“贫尼理解陈大公子的心情,但贫尼还未施法将你们之间的联系断开,陈大公子还是别靠得太近为好。待明日施法之后,随便你怎么看都行。到时候你想给它卸胳膊卸腿,大卸八块,还是拿去煎炒炸卤炖,贫尼也绝不拦你。”
陈徽泽明白她会错了意,被逗得轻笑出声,摇摇头无奈道“徽泽当然不是这般不分轻重之人。只是我见云素师太指缠纱布,且手背上沾有血迹,担忧你莫不是为了与这邪物斗法,弄伤了自己”
“哈,哈哈哈。”云素神采满目,得意地扬了扬锃光瓦亮的小脑袋,晃荡几下檀木盒,故作轻描淡写道“这小小的邪物,怎能伤害到身负天命之人。陈大公子莫要忧心,在贫尼眼中这不是伤痕血迹,乃是荣耀的象征啊”
“虽然如此,但徽泽心中不安,还是认为请一位郎中来给云素师太瞧瞧,更为稳妥。”话毕,陈徽泽抿住嘴,一脸固执。
唉,云素暗叹一声,无奈应了他的要求“其实真没什么事,唉,但贫尼若不应了陈大公子,怕是你这一晚都睡不好觉了。你本就大病初愈,要是再没睡好觉弄垮了身子,那贫尼可就成罪人了,那便依你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