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言也没出声惊醒他，继续吃自己迟来的早餐。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他没有义务一直包容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程世睿天真幼稚是他自己的事，但没有人会一辈子捧着他。
更何况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是上辈子直到他原谅，都没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后来就更没机会说了。
那时的他太心软，语言表达能力也很差，总觉得把弱点表露出来是弱者才会做的事，于是很多事都咬着牙硬扛了下来。
这一直是林墨言心里一个难言的遗憾。
但是重生一次，他居然弥补上了这个遗憾，可见重生的好处果然不少。
林墨言觉得自己还挺善良的，如果换做邵家的小绿茶少爷，可能这会儿已经开始嘤嘤嘤了，并且还能惹来一堆人心疼。
不留痕迹地把责任都甩到别人身上也是一种相当强的天赋能力，林墨言自认学不来。
他只擅长以理服人，至少程世睿被他狠锤一顿，比被别人锤一顿要好大概吧
等林墨言的麦片吃了一半，程世睿才缓缓抬头，看向他的方向，眼睛血红。
他轻声开口，像是自知理亏“墨言，我真的很不了解你。”
“我刚才一直在想，才发现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不吃什么，做过什么”
“以前，我是不是真的对你很糟糕”
林墨言实事求是，诚实地点点头“是的。”
程世睿握紧了拳头，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他说话。
他的气焰完全消减了，小声开口，音量只够林墨言勉强听见“是我的错。”
“但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林墨言搅麦片的手一停，难得分了他一个眼神。
受到这个眼神鼓舞，程世睿继续说了下去“刚刚的那些话，我从没听过，你好像第一次跟我说这么长一段话。”
“如果你受了委屈，你完全可以说出来啊。”
果然，又开始了。
林墨言在心里没什么情绪地感慨了一下。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一世的程世睿比较清醒，被他说了两句就幡然悔悟了呢。
但是显然，他的嘴炮威力远不如对方性格上的坚韧不拔来得有用，程世睿悔悟了一半又转回去了。
在一个人说的话里，别管他说得多么动人，含情脉脉，“但是”后面跟着的才是最重要的，他真正想说的话。
程世睿受他的话语感染，小声地承认了一句错误，但几乎立刻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借口。
我确实不了解你，也对你漠不关心，但那不是我的错啊，是因为你没有告诉过我
通过这样的自我安慰，程世睿立刻感觉自己占据了道德上的优势，说话又硬气了起来。
但林墨言和他的认知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找什么借口，只要为自己的错误担下责任就够了。
还有一点，有些人，就比如他自己，遇上不公事情的第一反应是沉默着开始找寻解决方法，而不是向别人哭诉。
也许有些人可以用哭找别人解决问题，比如邵子晳，但对于更多人来说，哭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只能凸显出自己的软弱。
可惜的是，林墨言一直想让程世睿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但直到上一世的最后，对方也没能做到这点。
不知道这一世的最终，谁能教会程世睿这个道理，至少林墨言再也没有这个给巨婴实行义务教育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