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瑟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反而道“您知道的,瑟来自锦城,与那位自小相识,您家小姐和您千金这一路,难免有个磕磕碰碰,您尽管告知于我便是,晚些时候见了她们,我自会解释。”
陆三闻言立即点头,郭瑟话中之意,他已然明了。
陆府虽是金平一大富户,但陆三为人低调,院落并不算大,郭瑟没多时就来到了关押纪枢的杂物房,他昨日受了些伤,因唐雨遥的关系,她也不便过来救治,好在他和八喜一样,都是些皮外伤并不打紧。
听到房外铁锁被打开,纪枢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但见来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他又颓废地坐了回去。
“院子里动静这么大,你听不见吗”郭瑟微微皱眉,快步上前帮他松了绑。
“殿下让你过来的”纪枢不答反问道。
“我自己来的。”郭瑟扔了捆住纪枢的绳子,手隔着他的衣袖把了把脉,“还好,并无大碍,你走吧。”
纪枢闻言,突然又打起精神“什么意思外面发生什么了你来放我走殿下知道吗”
“你我也算自幼相识,虽无过多交情,但好歹你曾救过我一命,之前种种,加之南风的事,她断不会饶你,今日我放你走,你我两清。”
郭瑟所说的救她一命这事,纪枢早就不记得了,他二人之间言语,对唐雨遥几乎是绝不离口的,猛地听到郭瑟说起来,他云里雾里问道“我何时救过你”
“你快些走,趁她不在。”郭瑟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方才一并带来的一把剑扔到了他手里。
纪枢接住剑,郭瑟便转身要往外走,他连忙起身拦人“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郭瑟见他急了紧抓着自己手腕不放开,只若有所思望了望愈加暗沉的天幕道“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真希望我们三个能回到幼年之时,可冰雪消融时光不复,今日一别,唯愿再不相逢了。”
她说这些话,瞬时触动了纪枢,尚且年轻的男人脑中出现了孩提时代的零碎画面,手也不自觉地松开来。
那年冬天飘雪,皇太子生辰,满朝文武皆要出席,年幼的纪枢随父亲入宫赴宴。遵循旧礼,男子本是不能入的,但因皇帝体弱,膝下皇嗣只有一位公主,皇后怕其孤单,纪枢又还是稚童,于是特地给了恩典准他席散后和长公主玩耍。
纪宏将儿子送到宫门前,不能再进,嘱咐了他两句,自行去了。
两个掌灯的宫人领着纪枢,沿着银装素裹的宫墙一直往长公主寝殿走,他和唐雨遥见过几面,虽唐雨遥是女儿身,却不喜欢女孩子的玩物,偏爱舞蹈弄剑,两人便很意气相投。
纪枢虽是纪宏独子,但早已上了私塾,书院里玩伴很多,而唐雨遥隔着高高的宫墙,她的夫子自然是精挑细选出来,奈何独身一人十分遗憾,纪枢那时候对唐雨遥,多少是有些怜悯和同情的。
一想到要见唐雨遥,他便迫不及待要和其分享书院趣事,嫌那两名宫人穿着宫装行动不便,纪枢丢了人,自己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撒丫子先跑了。
两个宫人急得跟在他后面边追边喊“哎哟小公子您可慢着点儿雪天路滑当心摔了”
纪枢并不管他们,直直朝唐雨遥的寝殿跑,路过殿前一方荷塘,突然听到荷塘内有很大的动静,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往那大簇枯荷看过去。
墨色清波,水花扑腾得厉害。
荷草摧折,一只雪白匀称的手伸出水面一顿乱抓。
这是有人踩滑失足溺水了
他扔了自己手里一盏宫人处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