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下午五点钟。窗外的太阳斜照在墙壁上,将整面墙都烤得发烫。而墙面上的平开窗正大大地敞开着忘了关,窗帘也没拉。阳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暴晒着地板,空调待机的房间因此变成了一个蒸笼,就算这位青年光着上半身趴在床铺上睡觉也被热得浑身冒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匠海本来在做梦,梦里的他居然以曾经的少年模样坐在教室里和一群毛绒绒的兔子一起上课。一位身材高挑的教师右手拿着课本,左手握着粉笔,在黑板上飞快地书写题目。
教室里很热,热得像下午两点钟的新宿街头。匠海恨不得把手里的课本扔出去,然后冲到教室最前面把头顶的中央空调打开,直接把温度调到最低,然后抄起讲台旁边的水盆整个儿扣在脑袋上。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因为他意识里还未完全休眠的部分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上学的,更别说是和兔子一起,这是个梦。既然是梦,那就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为所欲为。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把教室拆了或是脱个一丝不挂。
匠海想着,末了看了一眼还站在教室前方的“老师”。
就算刚才是背对着的,青年也认得出来这头漆黑的长发和那顶看着就让他浑身冒汗的针织帽。后者转身看着他,墨绿色的眼里还带着笑意,末了放下手里的课本和粉笔,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下一秒匠海梦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抽了抽嘴角,冲着对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搞行为艺术”,接着十分果断地挂掉了电话,可耳边的来电声却越来越响,直到他脱离那个梦境,像是坐了一趟海盗船一般,天旋地转。
匠海伸手抹了一把脸,懒洋洋地把自己翻了个面,盯着天花板脑袋放空。此时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他都不想接,反正就当没听见,不去理会一会儿就不响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了几秒,枕头下面的手机终于重归平静。青年趴在床头处摸出遥控器打开空调,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去休息,结果房间都还没凉快下来,铃声又响了起来,“嗡嗡嗡”的震动声就像榔头砸在脑袋上一样烦人。
宫野匠海“啧”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脑袋枕在旁边的枕头上,在这里趴了有那么两三秒,随后突然像吃了炸药一样从这个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黑色的斜口手枪,对着手机的方位扣动了扳机。
“咔”地一声,什么也没发生,因为枪里并没有子弹。这个举动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为了让自己消消火罢了。
今天是匠海轮休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这么美好的时光为什么不能拿来睡觉
反正他现在完全不想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想有人来打扰自己。当然,其中不包括自己的妹妹。只是此时用电话轰炸他的人明显不是志保,因为那个小姑娘每次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提前发一封邮件告知电话号码,哪怕就提前了几秒钟,她也会严格遵守这个顺序。再者,宫野志保在美国有组织成员暗中保护,遇到危险或是紧急情况之类的,需要立即联系远在太平洋另一侧的宫野匠海的可能性又几乎是零。
电话是谁打来的
宫野匠海左手握着枪,将手机翻了个面使其屏幕朝上。
这位金发青年从来不存通讯录,一是觉得不安全,二是对他来说没有必要。他记得每个和自己有联系的人的号码,包括以前的,现在的,亦或是将来可能的。
屏幕上的号码属于诸星大。
匠海盘腿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思绪回到前天晚上。
“匠海,你的回答呢”
他记得自己当时很惊讶,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向这种奇怪的方向发展,就这么转头盯着诸星大的侧脸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