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纤细的小手抬起来拉着他的衣角的时候,更让他浑身一僵,行止皆不随心,连呼吸也慢慢粗重了许多,须得压抑了心底的躁动才能思考。
良久,他回过头来,眼神落在她红玉般的眼眸中慢慢凝视,听着她低声哭泣,他也不再是心烦意乱,而是有人拂手拨弄着心弦的感觉。
轻拢慢捻,嘈嘈切切。
沈晚夕发誓,方才的脸红绝不是害羞,是生气
此刻喊他一声“夫君”也绝不是出自真情实意,实在是迫于无奈
她好想问问阿娘,遇到一个又凶又坏的男人该怎么做
好委屈呀。
这男人不想为她治脸就直说,给了她那么多希望,却在关键时候搞这种把戏来威胁她
而她呢,从前也算是身娇玉贵的小姐,可没想到一朝虎落平阳被狗男人欺负,不仅人被卖了,如今还被逼着成亲,为了容貌和活命喊人家“夫君”,可谓是尊严扫地,备受磋磨。
起初她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后来越想越难受,哭得大声了起来。
她太难了。
云横弯下身来,想抬手帮她擦一擦眼泪,可小姑娘竟哭着别开了脸。
沈晚夕内心嘤嘤而泣,都按你的意思喊了,还不能发个脾气吗
云横微微叹一声,认真提醒她道“现在把眼泪哭完,一会上药的时候就不要哭了,会碰到伤口,知道吗”
沈晚夕一边掉眼泪,一边点了点头。
她也不敢多问,再问的话男人又不知道会耍什么把戏来愚弄她。
又哭了半晌,才用袖口将眼睛擦得干干的,抬起一双水雾霜月般的眸子望向他“你上药吧,我不哭了。”
云横“嗯”了一声,吩咐她道“坐好。”
沈晚夕点了点头,朝云横的方向挪过去了一点,右手抱着膝盖,左手攥着一点被单撑在床榻上,把右脸的伤口对着他。
溃烂自右眼角蔓延至下颌,只绕过了一小片脸颊,每一处都染了毒,须得用沾了药汁的面部一寸寸地擦过去。
云横将棉布洗净,指尖按着药碗轻轻蘸了些碧青的药汁。
刚一触到眼角的伤口,沈晚夕只觉得像是烈火扑面而来,在右脸的伤口上肆意灼烧,刺激得她紧紧抓着床单,浑身战栗了起来。
云横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知道如若仅仅是碰一下便停下休息,这张脸恐怕半日都擦不完药。
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一贯的想法。
短暂地湿意划过脸侧,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灼痛感。沈晚夕觉得脸上先是像千万根银针刺进皮肤里,随后又是万只虫蚁放肆地撕咬着皮肤,比起之前毒伤发作之时还要疼痛百倍。
好几次想开口让云横缓一缓动作,可是刚一启齿,那种撕裂的疼痛就令她五官狰狞到错位,连呼吸都不敢,哪里还说得出话。
“唔”
沈晚夕额头的青筋暴起,沁着豆粒大的冷汗,她低头使劲咬着唇,可还是忍不住痛出了声,右手没有支撑点,她只能死死抓着右手边云横的另一条手臂,将指甲都嵌进皮肉里。
云横动作顿了顿,垂手看了一眼手臂上渗出血的指甲印,才觉得小姑娘这是使出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了。
手臂出了点血却也不算疼,可他听着她的呜咽声,竟破天荒地感觉心乱如麻,有一股钝痛之感,一瞬时令他呼吸都有些错乱。
云横轻轻吁了口气,手迟疑了一瞬便停了下来,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