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倚在门框边,神志还没归位,含糊道,“还行,丑时”
“丑时”王婶惊呼一声,说时,人提着几筐青菜萝卜进来,“你不要命啦”
“王婶,您这是做什么”钟白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
“帮主说,你们再过几日就要走了,我就想来送点吃的给你们当行囊,不知道你们这,吃不吃得惯。”
王婶放下几篓子东西,憨厚笑道“我看你这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就叫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一出生,也有你这么黑的头发,浑圆的眼,好看得紧。”
钟白接过王婶递来的木篮子,掀开上头麻布,炊饼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咧嘴喜笑道,“那您女儿呢”
屋子里陡然沉静下来,钟白抬眼,便见那布满褶皱的黝黑脸上,神情有些变化,嘴角憨厚的笑意不难察觉地耷拉了下来。
钟白心下一紧,知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张道,“王婶”
“她只活了半日不到。”
王婶垂下混浊目色,“我我也只见了她一面,连奶水都来不及喂她,她就被她爹和她奶奶一起丢进了猪笼。”
王婶嗫嚅了下嘴角,似是说出最后两字,对她来说是人间酷刑。
老人站着时,较钟白矮了一个头,她仰着头,一双浑浊的微微泛青的瞳仁紧紧盯着钟白,那常年事农活的手黝黑而粗砺,她颤抖地抬着手,想描绘刻画出女儿的模样,却又觉得冒犯地缩了回去
钟白心中震撼,拉老人到桌边坐下,白皙的手攀上老人的掌心。
“所以,您才来了这潜山帮生活吗”
王婶捧着女孩的手,有些不敢触碰,只小心翼翼地看着,点了点头,“我们这潜山帮的女子,多是可怜人,你知,那天天和我吵架的蔡婆子,她啊,年纪轻轻守了活寡,靠给人挑粪养孩子长大,给娶了儿媳妇,本以为能安享晚年了,却被儿子儿媳打断了腿,丢到山谷里自生自灭,若不是叫帮主发现,并带了回来,早就喂了狼咯”
“帮主”
钟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角,再往前凑近了些,“王婶,你可知道,帮主是为何来了这里”
王婶摇头,“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听人说过,帮主似是叫一个负心汉抛弃才来此处的,初来的几年格外消沉,也就这两年,她的脸上才有了些笑。”
一番交谈下来,潜山帮上下的故事都叫她知道了个透彻,听完,钟白唏嘘不已的同时,也对洛长非肃然起敬。
如此放弃了万人宠爱的生活,独自来到这潜龙谷,开辟屋舍收纳可怜人,谈何容易。
接近正午,钟白拿了王婶送的炊饼去寻大师兄他们。
日头正旺,才走至门外,她便听到了里头粗重的喘息声。
闻余的声音中蒙着些许不安和慌张,“大师兄,我也没用力啊”
另一道声音虚弱道,“你再用力点怕是要给我准备棺材了。”
钟白连忙推门进去,只见男人半解衣袍,面色煞白,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鲜红的纱布染红了水盆,触目惊心。
钟白拿过闻余手里的纱布,把饼往他怀中一塞,“我来吧。”
闻余无辜地啃了口炊饼,心想自己真没用力啊。
昨日来得急迫,又灯光昏暗,故而看得并不真切,现下日头正盛,明亮的光透进屋子,将男人流畅精准的肌肉线条衬得分明且诱人。
钟白本还紧张地盯着那伤口,可盯着盯着,目光就不自觉偏移了开去
“小白”
“啊”
“你鼻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