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是气得半死。
荆寒章扫了一眼,觉得有些无趣,他心情甚好,也懒得和个孩子计较。
正要转身离开,江枫华已到近处。
他大概是担心荆寒章会突然发脾气伤人,低声提醒道“殿下,那是从寒若寺回来的马车,里面坐的八成是相府大公子晏行昱。”
荆寒章不以为意“寒若寺那不是在江南最偏僻之地的小破庙吗,怎么和相府有牵扯”
荆寒章一向对神佛之事嗤之以鼻,之所以知晓寒若寺,只因当朝国师就是寒若寺出身。
“相府的大公子自小体弱,年幼时被送去江南寒若寺养病。”江枫华犹豫了一下,才道“但我私底下听说,他并非是因病才离京的。”
若是养病,随意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便可,为何要去寒若寺那荒无人烟的苦险之地。
荆寒章来了兴致,挑眉道“仔细说说。”
“据说是因当年国师为他批的命格”江枫华小声说,“是七杀格,大凶之煞。”
荆寒章嗤笑“我从不信这个,什么命格,皆是子虚乌有罢了。”
江枫华道“丞相自然也是不信的,但在晏行昱六岁那年,以一己之力险些抹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脖子,丞相无法这才将他送去寒若寺,明着说养病,实际上指不定是在镇煞。”
荆寒章“不是说他是个病秧子吗”
“就是说啊。”江枫华道,“正是因为他是病弱之体,手无缚鸡之力却险些杀了人,所以才令人忌惮生寒。不过这也只是传言,京都那点谈资更迭极快,来来回回传了十年,指不定早已面目全非,也不能尽信。”
荆寒章瞪了他一眼“不能信你还说给我听”
江枫华“”
冤枉啊。
荆寒章好在没多计较,扫了那灰扑扑的马车“不过管他当年是因为什么被送走的,丞相近些年风头太盛,百官都暗里道他权倾朝野,他这个病秧子儿子这个时候归京,定会落人口实哼。”
江枫华不知道他哼什么,但七皇子一脉自来和丞相府水火不容,这个“哼”大概有看好戏的意思。
江枫华也顺着他的话,道“也是,先不说命格如何,子虚乌有的东西,就说堂堂丞相之子在寒若寺那小破庙里长大,不知被养成什么古怪性子,今年京都想来定会十分热闹。”
京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贵人。
想来那从穷乡僻壤长大的晏行昱,气度气质若是有损相府脸面,哪怕是位高权重如丞相,怕也会沦为京都的笑柄谈资。
想了想一向不苟言笑的丞相因他的丢人儿子而被百官暗中奚落的模样,荆寒章竟然有些恶劣地期待。
他勒住马绳,打算瞧一瞧那丞相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丢人玩意儿。
就在那少年和官兵掰扯不清的时候,马车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咳,那声音不大不小,仿佛是拼命压抑着咳嗽。
荆寒章眉头一挑。
一只手轻轻从马车中探出,骨节分明,腕子上还缠着一串破旧的佛珠。
素色的车帘被轻轻撩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端坐在狭小的马车内,微微抬眸,朝阳倾洒进车中,照亮他的半张脸。
那守城的官兵原本满脸不耐烦,无意中一抬头,愣了一下。
就连江枫华也有些诧异。
丞相府的大公子晏行昱约摸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如墨似的青丝半披着,一缕发垂在肩上仿佛能裹住他纤瘦的病体。
大概是方才咳过一遭,他眼尾有些发红,晕染的红色将眼下的一滴红色泪痣囫囵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