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张誊光生前所著的小说,讲给了嘉禾听。
那多是些与风月情爱相关的故事,苏徽做史学研究时只将那些故事当做是材料来分析,但他眼中的“材料”落在十三岁的小姑娘耳中,便是惊心动魄的荒唐之言。
“大家闺秀,怎可与男子私相授受呢”
“夜奔这无媒无聘,岂不是乱了礼法”
“哎你不说大家闺秀怎又说起了女伎”
苏徽瞥了眼嘉禾涨红的面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过早的给青少年传播了“不良文化”。
“哦,那我不讲了。”
“别啊。”嘉禾又实在好奇的很。
列女传中只褒奖贞洁烈妇,说女人做女儿时当如何孝顺,做妻子时当如何恭谨,做母亲时又该怎样教育子女,却从来不曾说起过若女子有了情与欲之后,该如何是好。
那么“情”究竟是什么
这些女子为了“情”做出许许多多胆大妄为之事,值得么
她满怀着好奇,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她直接向苏徽问出了这两个问题。她有预感,除了苏徽之外,没有谁能够好好的为她解答疑惑。
在听到少女满怀稚气的疑问之后,苏徽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嘉禾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会认为她轻浮。
苏徽用一种严肃端正的态度回答道“爱情说到底是人的基本感情之一,没什么好羞耻的,更没什么好避讳的。喜欢上某个人,就如同人会喝水吃饭一样,是最自然的反应。”
嘉禾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徽补充道“不过公主。”
“嗯”
“爱人前需自爱。”苏徽担心未来的女帝因为他今日这席话成为了傻白甜的恋爱脑,“就比如说刚才那个和穷小子私奔的闺秀,她的行为就十分不可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与人私奔之后要怎么活命都是个问题。她只看到了眼前短暂的欢乐,却没有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爱情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与尊严更该被放到首位。”
嘉禾原本被这个女子的大胆举动所骇到,心里佩服她的勇气,听苏徽这么一说,又疑心这个女子的选择是错误的了。
“难道她就该听从父母之命,嫁与不喜欢的人么”
“为了爱情冲动,是愚蠢;为了活命而枉顾自己的内心,是怯懦。”苏徽托着腮,和这个苦恼的女孩一同思索解开困境的方法,“可是假如,这个女子本身足够聪明又有手腕呢这样就算脱离了那个对她施加束缚的家庭,也能好好活着,她可以独立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如同乔木一般不必依附谁。”
“乔木”嘉禾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比喻。
苏徽本想和她解释,却又怕自己一不小心灌输给嘉禾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于是笑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头颅微微刺痛。
不是他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二十三世纪有人在试着联络他。
通讯仪与他的大脑神经相连,这样如果他不幸死在了这个时代,二十三世纪的人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二十三世纪的人想要联络他,他也能有所感应。
“公主,”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我有急事,先告退了。”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你”
苏徽没有答话,揖身之后就走。
匆匆回到房中,打开通讯仪,他见到的,是母亲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