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内侍面色煞白,齐齐一面磕头,一面哭求道“陛下,奴才知罪了,奴才知罪了”
温祈不敢火上添油,又觉得那两个内侍即便办事不力亦罪不至死。
他犹豫须臾,用力地阖了阖双目,紧接着,抬指揪住了丛霁的衣袂。
丛霁低下首去,见温祈满目哀求之色,示意侍卫稍待,而后疑惑地道“你为何要替他们求情”
温祈答道他们罪不至死。
他们当然罪不至死,但死了又何妨
假设如今的他不曾见识过人心之险恶,不曾身中剧毒,不曾九死一生,不曾沾染人血,他定不会因为他们不合他心意的讨好而动怒,大抵会置之一笑。
然而,如今的他性情大变,嗜杀成瘾,处死小小的内侍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甚么大事,且本就是内侍做错了,该当受罚。
丛霁薄唇含笑“罪不至死便死不得么”
温祈大着胆子道罪不至死自然死不得。
“好罢。”丛霁端详着瑟瑟发抖的温祈,感到颇为有趣,遂大度地放过了两个内侍的性命。
温祈感知着丛霁的视线,头颅压得更低了些,但他不敢潜入水中,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
丛霁伸手揉了揉温祈的后脑勺,愠怒霎时烟消云散。
温祈所言不差,罪不至死自然死不得。
他的手指从温祈的后脑勺滑至后背,轻轻一拍,后又柔声道“莫怕,朕不罚你。”
温祈怯生生地抬起首来当真
“当真。”丛霁收回手,进而直起了身体,欲要去练剑,却有一侍卫来报“陛下,雁州有急报传来。”
雁州向来多雨,莫不是闹水灾了罢
但眼下已入秋了,雨水理当较春、夏两季要少上许多。
春、夏两季安然无恙,入秋后又怎会闹水灾
且自他继位以来,雁州不曾闹过水灾。
他收起思绪,命侍卫引信使进来。
信使满面风霜,行至他面前,跪下后,奉上了雁州知州的奏折。
他展开一阅,雁州竟真的闹水灾了。
他命信使退下,好生歇息,又着户部尚书前来觐见。
其后,他出了丹泉殿,前往思政殿。
思政殿乃是他批改奏折,召见大臣之所在。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户部尚书才匆忙赶至思政殿。
丛霁将雁州知州的奏折递予户部尚书,片刻后,发问道“胡爱卿,你有何见解”
户部尚书为难地道“有水灾,必有灾民,有灾民必会使得周边不太平,若要周边太平,便须得安置灾民,安置灾民所需不菲”
丛霁不耐烦地打断道“你速去调集粮草,送往雁州。”
昨年各地大旱,要调集粮草并不容易。
户部尚书思及被丛霁下狱的中书令,不得不应下了。
丛霁清楚户部尚书的难处,但在其位谋其政,当这掌管钱粮的户部尚书,自然得想方设法填饱灾民的肚子。
他又书信于雁州知州,命其按令行事其一,清点灾民人数,尤其是青壮年人数,青壮年中有参军意愿且身体强壮者可立刻发放军饷;其二,尽量安置灾民;其三,严防灾民抢掠,违者斩立决;其四,疏通河道,堵住缺口。
他命人将书信送出后,没了练剑的兴致。
雁州产稻米,现下正是晚稻收割的时节,雁州水灾,晚稻恐怕难以幸免。
他揉按着太阳穴,忖度着是否有法子使雁州再无水灾。
那厢,温祈见丛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