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
陆容予见她步履微乱,便知是一时紧张所致。
她略一思索,急中生智道“娘娘,五殿下,此礼乃臣女从南阜带来的毓血珊瑚珠手串,共九颗成一串,有怀胎九月之意,寓意母子连心。”
程淮泽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走到自己跟前的小宫女,又看了眼陆容予,将手中的木盒递到惠妃手中。
惠妃将那锁扣打开一看,盒中摆着的果然是那一共九颗的毓血珊瑚珠手串,色泽、品相与触感皆非上佳,但被她一张巧嘴这么一说,倒显得有那么几分意思。
她点了点头,将盒子交于婢女收着“郡主有心了。”
陆容予与梳雪、玉合三人皆松一口气。
陆容予向来不喜这虚与委蛇的宫宴,坐了没多久,便寻了个缘由,到外头散心。
她随处逛了逛,正巧遇着前来代皇后贺礼的七皇子。
“臣女见过七殿下。”
程淮启淡淡应了声,却见她并不离开,依旧低着头杵在原地,一幅犹疑的模样。
他剑眉微扬,沉声道“郡主可有何事”
陆容予垂眸,再次福了福身“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今日并无阳光,天气极阴极冷,小姑娘娇软羞怯的语调却如一撮跳动的烛火,瞬间为这一片冷寂中添上了些生气与暖意。
程淮启低头看着还未及自己下巴高的人儿,许久未答。
她便一直维持着这幅模样,恍若时空都静止了般。
只有那脸上的薄红,随时间之推移而层层叠加,在少女脸上晕出一层嫣红,恍若白雪银装中,那一朵最先绽放的红梅。
他深沉的双眸中也因这俏丽景象渐渐染上笑意,仔细端详她许久,才道“不知郡主说的,是哪一回”
陆容予一愣,又觉周身更热了几分,上下交叠的双手相互蹭了蹭,出口的声音细若蚊蝇。
“便是殿下设法将臣女从太后手中救出那回,还有前些日子,借婧嫔娘娘之手送来许多药膏、缠膝及香炭那回。”
他勾了勾唇,向她靠近一步,目光紧盯着小姑娘红地似要滴血的脸颊,低低道“照郡主如此说来,秋猎之时,本殿救郡主于歹人箭下那回,便不作数了”
陆容予见他靠近,心跳猛然一顿,将头垂地更低了些,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半步,细声细气道“那回当日已然谢过了。”
少女细数着两人过去的来往交情,声音软糯娇甜,慌乱中又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意味,像极了对亲近之人撒娇的模样,实在可爱。
“哦”程淮启眼中笑意流转,出口的声音却依然低沉,“郡主只信口道一个谢字,便算是谢过了”
陆容予闻言,懵懵然抬头望着他,粉嫩的樱唇一张一翕,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字,窘迫至极。
她憋了好半晌,才讷讷道“不知殿下想要臣女如何答谢”
程淮启见她这幅娇软可欺的小模样,顿觉心中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若有似无的痒,脚下便忍不住再向她靠得近了些。
陆容予想躲,又不敢躲,手心都捏出了一层薄汗,她秀眉微微蹙起,目光紧紧盯住自己鞋尖上精致刺绣的蝴蝶,咬着唇,不发一言。
身边的侍卫与宫女不知何时便已退下,此时仁宁宫外的宫道上,只有她与他二人,身形一矮一高,衣着一浅一深,相对而立。
少年眼中的光亮与少女面上的绯红,竟比那脚下的青砖与身旁的红墙,更加夺目几分。
身后隐隐传来欢快的歌舞声与嘈杂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