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农历六月,不是大热的暑天,就是雷雨大作。
天色阴沉得像傍晚,闷雷在天上乱滚,屋外的雨下得像在泼水,哗啦啦地打着屋檐。
白芸芸一身修为都没了,在这国手家里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回龙虎山去。她躺在屋里的床上,头发松松地搭在肩膀上,比以前纤弱苍白些,但精神头很好。
“道长,糖还有没有”白芸芸喝完张之维端来的药,苦得伸舌头。
张之维不想给她吃糖,她这两天因为要喝药,糖不知道吃了多少,别废了经脉还把牙给吃坏了。
白芸芸嘟囔“好苦哦”
然后仰着脸,巴巴地望着他。
张之维可算是发现了,从那天问娶亲的事后白芸芸就爱用这招对付他杏子眼眨呀眨,加上两句软绵绵的话张道长便只能丢兵卸甲,一退再退,割地事秦了。
而且可恨的是,他居然拿她没办法。打是不可能打的,骂也不敢骂太狠,甩脸子白芸芸又根本不怕他。
张之维气死了。
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芝麻杆糖,掰了一截。
白芸芸不满道“多一点。”
“就这么多,不吃我拿回去。”张之维作势要把糖收回去,白芸芸急了,往前猛虎一扑,“啊呜”一口便咬住了糖,嘴唇软软地擦过张之维的手指。
窗外雪白的闪电哗啦,将屋内情景照得纤毫毕现。
白芸芸脸涨得通红,她飞快地缩回去,把被子扯起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张之维只觉有无数小虫子从指头一直往上头爬,直往心口钻。
亮白的闪电一瞬便灭了,随即霹雷又轰隆隆地炸开,震得窗户纸都微地颤动。
张之维把手拢到袖子里,用指腹捻了捻,芝麻糖化在指尖黏糊糊的。
白芸芸闷在被子里不吭声。
雷响过几道,雨势更大了。
屋里静悄悄的,张之维看着鼓起一团的被子,不太自然地找了个话题“喂,你害怕打雷啊”
少女的声音瓮里瓮气的,“我才不怕。”
“那,”张之维说,“那你躲起来干嘛”
白芸芸就把被子往下拉拉,露出微乱的头发和半张脸,面上红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我没躲”
白芸芸舔舔唇上的糖碎,“我怕什么也不会怕打雷。我喜欢打雷。”
说起话来,张之维觉得松快点了,“为什么”不怕霹雷不稀奇,可喜欢就奇怪了。
白芸芸回道,“我们族里也读书的,不是你们那些不知道在讲什么的道经,是神兽的故事。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应龙了,就是帮助黄帝杀蚩尤的那个应龙庚辰,道长你知道吗”
“知道,周易里也有记这个。”张之维拢着袖子说。
白芸芸眼睛亮晶晶的,“应龙是最厉害的战神我特别崇拜他传说他会呼风唤雨,飞起来有雷霆伴身,所以每次打雷我都想会不会是应龙在天上飞。”
张之维想说她幼稚,但白芸芸又紧接着说“道长你很像应龙呀,也会打雷。”
端庄光明,大开大阖,和神话传说中的天神应龙一个样
“那是天师府的雷法,不是打雷。”张之维无语。
“都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
白芸芸歪了歪头,说“道长和应龙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白芸芸那么喜欢应龙,应龙和他一样那么就是说白芸芸喜欢
“胡说八道什么”张之维站起来,把药碗拿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