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潇潇,天空阴郁。
张楚岚撑着把黑沉沉的伞,坐在一块墓碑前。
他已过而立之年,比他十九岁时长高了些,肩膀宽阔,棱角也更加分明。比起刚入异人界那个不摇碧莲的小菜鸟,现在身为“哪都通”公司首脑的张楚岚稳重而强大,就连透出的一点流氓劲儿也成了成熟沧桑男人的小痞气,坏里坏气得让人心动。
张楚岚点燃了一支烟,吐出呛人的青雾。
他一边抽烟一边漫无边际地闲扯,从全性最近又猖獗了到今天路上有只狸花猫窜出来碰瓷,从公司高层之间乱七八糟的政斗到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
“秀秀,我真是太辛苦啦。”张楚岚轻轻靠在墓碑上,雨水浸湿了他的衬衣,“好累。”
要是她能抱抱他就好了。
冰凉的潮气从湿掉的布料上侵入身体。
张楚岚微微露出苦笑,他看向堆满阴云的天,自言自语“哎,这些年来我还是有点后悔的。”
他抽了好几支烟,喉咙都有些干疼。
“起来。”
一双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从雨水泥泞中踩过,也不沾污泥。
张楚岚抬眼,叫了一声,“哟,老王。”
穿着t恤和短裤,头发扎成马尾的王也,年纪明明比张楚岚大不少,但面容看起来却年轻许多,和罗天大醮上那个刚出武当的小道士毫无差别。
张楚岚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十几年前。
“老王,你还是这么年轻啊。”他说。
王也一瞬间露出被刺痛的表情,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张楚岚,别靠着她,起来。”
“你怎么这么小气,一块碑而已,而且里头也没埋什么东西。”这里面只埋了白琇死的时候穿的那件白衣,还是好不容易从王震球手里扒拉出来的。
“那你也不许靠着。”王也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偷摸来找她说话。”
张楚岚直起身,他的衣服已经被弄湿了一大片,“老王,最近过得怎么样”
王也没打伞,他用指尖摸了摸湿润的墓碑。
天上的雨停了,只是几个呼吸间,阴霾尽去,灿烂的阳光霎时倾泻下来,一道鲜艳的虹桥浮现在天边。
王也懒懒地答道“就那样儿呗。”
张楚岚眯了眯眼,“你又变强了。”
“只是风后奇门的范围变大了冯宝宝的事情了结了,我这么长的命不修炼也没什么别的事做了。”
八奇技的真相已经被翻出,造成的动荡却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抚平,王也和张楚岚没少为这个忙碌收尾,这几年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但他们也算不上朋友,特别是在白琇死后。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半晌。
张楚岚捻灭手中的香烟,起身,“老王,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张楚岚,王震球来找过你吗”王也问。
“就开会的时候见过。”张楚岚奇怪,“那浑球儿又搞事了”
“没什么。”王也不想多说。
等张楚岚走后,王也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不仅是天气变得晴朗,周围的土地上还开出了花朵。
他的风后奇门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会越来越厉害。
反正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也许某一天,覆盖寰宇的奇门局真的会出现呢。
王也自嘲一笑。
他打开手机。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这是王震球发来的短信,配着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