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费了一把力气把顾玉轩架起来,将顾家公子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撑起他的身体。顾玉轩早已喝得没了主心骨,晃晃悠悠醉鬼一样,软趴趴伏在他肩上。晏初半拖半拽,一步一步向府外挪动。
宴会上歌舞未停,离得远了还能听见丝竹声声,有娇柔女声随韵吟唱。顾玉轩原本还闭着眼,嘴里哼哼着破了声的调调,手上打着拍子与那女声相和。然而曲子越发哀怨,女声凄楚,如泣如诉,顾家公子竟也随之扑簌簌落下泪来,沾湿了晏初肩头一大片衣襟。
顾家公子此刻着实失态,面颊酡红衣衫凌乱,头上发簪歪歪斜斜,汗湿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优雅斯文。若有人过来关切询问,晏初便好脾气道“不好意思,顾公子酒沉了。”
费了一把力气把顾家公子扶进马车,晏初坐在顾玉轩对面,无奈道“你今日到底喝了多少啊。”
顾玉轩没听见,或许是听见了也不想理会,自顾自端详手中的剔透的玉扳指。
晏初却猛然发现了这辆马车的不对劲。马夫已带着二人行驶了一段时间,这一路弯弯绕绕,分明不是回丞相府的路线。晏初没有动,只微微绷紧了身体,侧耳倾听外面的一举一动,同时伸手悄悄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紧紧握住这唯一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午后的日光泄照而入,玉扳指入手温润沁凉,被日光照射后的光影映进顾玉轩的瞳孔里,不知为何眼睛忽然一阵眩晕,执玉的手一颤,玉扳指在地上猛的弹了一下,而后又重重落下,碎成几段。
马车恰在此时停下,晏初急急拉过顾玉轩,将他扑倒在一旁。
顾玉轩一时颇有些惊魂未定,一抬眼,却见自己方才端坐之处,赫然是一支黑色弩箭。
马夫提着长剑面露凶光冲进马车,但他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脆弱的脖颈处已插进了一枚发簪。马夫难以置信般瞪大眼睛,嘴唇剧烈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若被人抽去了筋骨,马夫陡然瘫软下去,一头扎在了地上,脖子里泵出的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瞧着溅了一地的鲜血,晏初眼睛都没眨一下,拿起马夫手中攥着的长剑掂量了一下。
顾玉轩吓得酒醒了一半,余悸未消,颤着声问他“你要做什么”
“试试手不手生。”
晏初话未说完,杀声四起。
剑锋相交,兵刃交接的铿锵声接连不断响起。顾玉轩只看得到晏初那双无波无澜的幽黑眼眸,和他手中挥舞长剑的白光。
对方虽人多势众,晏初手中的长剑亦招招致命,一张温和儒雅的脸上溅了几道仇敌的血。晏初俨然杀红了眼,脸上的表情冷峭刚硬,仿佛一头虎视眈眈想要吃人的恶狼,再也没了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气。
眼见着对方只剩下了最后一人,晏初把长剑抵在那人脖子上,双眸隐显猩红“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已知暗杀败露,竟直接咬舌自尽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晏初将那人放倒在地,把沾满血污的长剑扔在地上,低头瞧瞧自己飞溅了几滴血渍的月白长衫,叹了口气“有辱斯文。”
顾玉轩“”
顾玉轩晃了晃因醉酒而头晕眼花的脑袋,真挚道“若不是今日小妹先行回府,我恰好与你同乘一辆马车,我和小妹也许就不明不白死在这儿了。”
晏初意味不明笑了笑“那你可真是小看了你妹妹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