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天降系青梅竹马见得多了,天降系舅舅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又不是什么从小被领养,一直渴望寻找亲生家人的小孩,从来没思考过妈妈的亲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徐瑶在记忆中努力地找了一下,发现她妈妈似乎真的没提起过自己的家事。而因为她爸爸那边的亲戚数量过多,让小小的她对亲戚这个词观感极差,所以她也从来没想着问过。
现在这么大一个舅舅突然就坐在了她对面,徐瑶一时有些词穷,只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他和他妹妹长得不是很像。
徐瑶记忆中的妈妈长得柔婉秀美,很喜欢笑,而眼前的纪书振即便显然没有刻意板着脸,五官也透出一种多年形成的威慑严肃,显得硬朗而不好说话。男人年过五十也不是什么太老的岁数,但他头发斑白,并没有刻意染黑,看上去格外多几分苍老和强硬。
脸上的皱纹也并不少,显然常年操劳。而纪书玫的脸庞定格在十几年前,兄妹俩就这么放在一起对比,几乎已经像是两代人。
徐瑶稍微有点恍惚,很快回过神来。却也并没有说话,只平静地看着对面,等待着他的反应。
最终还是纪书振先开口“没什么想说的吗”
徐瑶“实话吗其实没有。纪先生,你这”
她刚说完纪先生这三个字,就见对面的人脸色微变,于是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纪书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不叫一声舅舅”
徐瑶无声弯了弯唇角,不答反问“我妈妈当年是和家里决裂,离家出走的吗”
纪书振沉默片刻“是。”
于是徐瑶笑笑,客气地说“既然都已经断绝了关系,那这一声舅舅,无从谈起吧。不瞒您说,我也和我的原生家庭断绝了关系。要是突然有人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按着我孩子的头,非要让他管我爸叫外公,我就是死了,也是不会允许的。希望您能理解。”
出乎她的意料,纪书振听完她绵里藏针的话,竟是笑了笑,
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我也是刚知道。”他沉声道,“如果早一点了解,可能我会早一点来找你。徐元华这个人,我实在是不屑接触。”
徐瑶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是吗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不过”
她顿了顿,平静地说“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也有将近十年了。您今年才听说的话,消息渠道实在是不太畅通。”
说这话的时候她微微笑着,并没有怨怼或埋怨,相当心平气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话却仿佛刺痛了纪书振,让他微微皱眉,面色冷凝。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年我就应该接你走。”他说,“当年你妈妈过世的时候,我去过江城一趟。”
徐瑶稍稍扬眉“见到我了吗”
“见到了。”他无声颔首,微微一顿,脸上掠过几丝复杂,“你当时看起来,过得还可以。徐元华说,书玫抛下他一个人独自离去,你留在他身边,是他唯一的慰藉。”
徐瑶默然。
当时她大概过得真的还可以吧。虽然妈妈离去让她非常伤心,但纪书玫缠绵病榻一年多,她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而当时徐冉母女也还没有进门,她还不知道丧母的悲伤,竟然还不是她要面临的最痛苦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距今,已经十多年了。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可以理解的错误,然而这十多年来,她并没有受到来自母亲娘家的半点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