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青州已经不远,青州的人想要打探他们的所在也不难,偏偏在这么一个地方遇上这么一桩事,宋灯很难不心怀警惕。
倘若这位陈姑娘确实无辜,只是倒霉因容貌被这样下三滥的纨绔缠上,他们虽说稍作试探,但也切切实实顺势帮了一把,不算太过小人。
倘若确实另有所图,那么,就让她探探她到底想要什么吧。况且,青州于他们而言到底陌生,能先从这么一个人身上探听点消息,倒也不是桩坏事。
这么短短的一个照面里,陈蓉看见了一个谨慎的丫鬟,和一位天真不谙世事的侯府千金。这样的搭配,比她想象中要轻松一些,不得不说,她心中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陈蓉和婢女小桃上了马车后,原先只有宋灯和水岫二人的马车一下显得狭窄了许多。
宋灯小心翼翼地拉过陈蓉的手,道“陈姐姐,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一副只听到喧闹却不解因由的样子。
陈蓉见宋灯一副又好奇,又担心问话不合时宜的模样,心想要讨这种小姑娘的欢心应当不难。
她垂下眼,有些难为情道“方才那男子叫伍旭,他家中已有妻室,可平日里见到我总有些不规矩,我躲了好几回,没想到今日出城时被他撞到了,他仗着人多势众,便想便想欺辱于我。”
她说到后来,已是泪凝于睫,眼泪将落未落,红唇微颤。
单论五官,陈蓉甚至不及眉眼还未完全长开的宋灯,可她此刻这种欲说还休的美丽,便是宋灯也难免为之一振。
宋灯拿出帕子替陈蓉拭泪,自然而然地不去问陈蓉出城做什么,只义愤填膺道“那人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猖狂”
陈蓉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伍公子的父亲是青州州同,整个青州的粮草都由他掌管,知州之下,唯有州判能与他平起平坐。我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吏目,平日里只能仰仗这位大人的鼻息而活,我实在不敢明着得罪伍公子。今日若不是小姐与公子出手相助,我只怕活不下去了。”
她说着说着便梨花带雨。
那柔弱之下一闪而过的憎恶与仇恨并不似做假。
宋灯猜想,或许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这位陈姑娘想要借此事接近他们亦不作假,看来原知州留下的这个旧班底也非铁桶一片。
宋灯拍了拍陈蓉的背,道“陈姑娘,你不要怕,有我哥哥在,这件事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算了。”
完全是善良却天真的行事作风。
陈蓉紧张地抓住宋灯的手,道“姑娘,如今新任知州还未到任,伍州同就是青州数一数二的人物,你们万万不可冲动。况且,这件事若是宣扬开去,我就我就没脸了。”
宋灯忍不住想,两个心知肚明的人互相做戏实在是让她很想发笑,可也只能按部就班地演下去。
她带着点骄傲地说出准备好的台词“陈姑娘,我哥哥就是新上任的知州,那个伍州同再跋扈,也归我哥哥管。这事既不好声张,便让哥哥暗中去处理好了,反正不会让那个伍旭再欺负你”
陈蓉露出震惊的模样,匆匆忙忙间竟要在车内向宋灯行礼,被宋灯一把按住“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看你亲切得很,就像自家姐姐一样,快坐下来好好说话。”
宋灯这么一放饵,陈蓉果然立刻便咬上了,她泪眼盈盈地看向宋灯,好似被安慰到了一样,道“姑娘是知州大人的妹妹,我不敢高攀。只是我家中没有姐妹,只有两个兄弟,从小就想有个妹妹,看见姑娘实在觉得有缘,感觉,感觉我若是有妹妹,应当便是姑娘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