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田庄上往府里面送年成的时候,梅清向来不管这些琐碎事情,每年只看看账上的总数就算,底下的事情都是梅汀在做。
今年年成不好,梅汀一看到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心里便凉了半截,与韩姹儿对着账簿算了一算,便能算出如今公中也没多少银钱。
没有银钱还要当家要怎么当
韩姹儿推己及人,一看到薄秋,再看到摆在厅中的那些物事,便大胆推测薄秋一定是来找老太太要银钱了这便是她的将心比心。
她不仅这样将心比心,还想着趁着这时候在老太太面前把公中的情形再添油加醋说一说,叫老太太也知道,薄秋如今是怎样把偌大梅家打理得有了亏空的。
她琢磨着,这些亏空薄秋一定不会让老太太知道,于是便要在此时此刻说出口。
薄秋听着韩姹儿那句话倒是愣了一愣,很快也反应到韩姹儿意图,她是不打算说什么的,只看向了老太太。
韩姹儿见薄秋去看老太太,只觉得是她心虚了,于是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再接再厉又道“昨日我与二老爷打理庄子上送来年成时候便发现,家中亏空不少,想来大嫂还没和老太太说吧”
话都说到这里,薄秋都不得不赞一声韩姹儿反应速度和联想能力迅猛,若是在别人家,若是有这么一句挑拨离间的话在,婆婆和大媳妇的关系必定要崩。
薄秋有些庆幸韩姹儿错估了梅家的情形或者说是,她从梅汀那里听到的事情,多半是不实的。
梅家这家庭结构说起来也是简单,老太太老太爷年纪大了自然不管事,于是把事情交给了两个儿子这家庭结构的关键就在于,老太太和老太爷两人都健在,所以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是两个儿子当家了,但其实还是要听爹妈的话,公中的钱怎么分配,家里月钱怎么给,甚至庄子上的年成,都不是薄秋来做主的。
当然了,经手人是薄秋,这家里管家的主母的是薄秋。
这样的关系,薄秋倒是不觉得有怎么样,总之她薄秋是没钱的,梅清也是毫无夸张含义的两袖清风,本着吃谁的饭听谁的话原则,她就一心一意听老太太吩咐,家里亏空老太太自己不说,她就当做不存在。
韩姹儿这话的确切入了关键,家里面有亏空,但亏空和她薄秋是没关系的,她很无所谓韩姹儿要怎么说,只是有点幸灾乐祸地心疼她前面送了这么上万金的礼,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感度,此时此刻要清零。
果然,老太太听着韩姹儿这话,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微微重了一些,道“家里面是什么情形,我和你大嫂难道不比你和汀儿清楚今儿你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汀儿的意思我和老太爷看着他到如今身上没个差事也没考出个功名,心疼他手里没点银子可用,才把几个庄子给他打理,如今打理得不好,反而来怨家里有亏空”顿了顿,她也不管韩姹儿脸色有多难看,只吩咐一旁的金玉道,“去把二老爷叫来,我来好好问一问。”
韩姹儿脸上神色变幻,最后露出了委屈和不甘,又狠狠瞪了一眼薄秋,闭嘴不说话了。
老太太只盯着韩姹儿看了许久,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但仍然是严厉的“韩氏,你不要把梅家当做了是你们韩家,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才进门多久,就开始对长嫂不敬了天长日久,是不是还要对婆母不恭”
韩姹儿低了头,目光却落在了老太太让金玉拿出来的那些物事上面。
“弟妹今儿过来倒是也还有件事情的。”薄秋看了老太太一眼,便笑着开了口,“你才进门多久,又是新媳妇,许多事情不清楚也是自然的。我们梅家不像其他新荣乍富的人家,对金银之物看得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