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却是一声断喝止住了接下来的酷刑。
我挣扎几番抬首去寻声源。
见竟是个眉目清俊的少年郎,于几步之外睨着那二人,嗓音杂着些尚未褪去的稚气“你们在做什么”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模样的人,许是身份尊贵,以致官兵们回话都没了适才的气势“宋大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啊”
“你们在做什么”少年仍揪着这问题不放。
二官兵相视须臾,拱手答“小人们是在奉命行事。”
也不知那头是在思考还是怎么,静默良久少年方出言道“放过他们吧。”
“这”二人为难了一阵。
“若是你们大人问起,就说人被我带回宋府了。”
他如是说道,不再看那二人转而抬步向我走来,缓缓在我面前蹲下,平视我眸中的怔忪。
记忆里这只细致修长的手,带着骨节上淡淡的檀香在我面前摊开来。
“你要跟我回去吗”
一瞬便叫人失了神智,于是我讷讷伸出自己满是泥泞血污的手握住了他的。这便将自己的一生都虔诚奉上。
掌心相对掌纹交错,如同我们纠缠不清的大半辈子。
那少年的名字是宋冬燃,乃永睦县宋县令之子。他将我与兄长带回宋府,又留下我们在偌大的宋府里做活。
宋府从古至今都是清流世家,端的是规矩繁多,我与兄长最初只能在后院做那些没人愿意做的粗活累活,且又不讨好,不过稍微犯着些什么便要遭罚。
偏那管教人的赵嬷嬷是个心狠手毒的老虔婆,每回逢上我都下了死手,都要打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才肯罢休。
我在府上待了半年,身上时常连块好肉都不得见。
“小贱蹄子还敢嘴硬,老娘说你偷懒了你就是偷懒了怎么着,长能耐了有本事连饭你也别吃”她每说几个字,那根被打磨光滑的竹鞭便要往我身上招呼一下。我堪堪撑住一口气,愣是一声求饶也不肯吐出口。
倒是原先只肯躲在柱子后头瞧的圆脸姑娘颤颤巍巍的递了一个荷包过来,又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用天王老子起誓都猜的到是几句讨巧卖乖的话。
赵嬷嬷捏了捏荷包,又上下掂量了几下,苍老如同府门前老柏树一般的面皮总算好看了几分,又装模做样的训斥了我两声,连个正眼也不屑给我便转身走了。
待到赵嬷嬷终于迈过了那道廊弯,我方才记起向替我解围的这个姑娘道谢。
我记得她叫阿茶,是先头和我一起洗衣服的。
阿茶虽说与我同是府上的人下人,只她比我早来了三月有余,对宋府里这些明里暗里的破落规矩早已烂熟于心。
“初见你的时候,你的模样还真是把我吓到了。”
这是后来我们熟络之后,阿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为何我长得很丑吗”我摸摸自己还算光滑的脸蛋,心底有些摇摆着的惊疑不定。
“不不不,”阿茶连忙摆手,她脸上犹带着刚刚干活没来得及擦去的疲惫汗水,“是你长得太像洛家小姐了。”
“洛家小姐”
“是啊,她是洛员外家的独女,也是咱们少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呢,我也只是刚到府上的时候才见过一回,据说啊是和少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无论往哪站啊,都是一对惹眼璧人呢”
阿茶拉开话匣子,便怎么也合不上。
我当时不过十岁,对阿茶所说的那些个男女情爱之类的事情并不能理解,闻言也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