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深的目光死死锁在孙策身上“孙校尉,你亲自到这山野中来,不仅仅是作为前哨这么简单吧”
孙策摸了摸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树,回避着吕蒙的审视“哦,吕家郎君此话怎讲”
“咱们一路走来,我观察到每个你仔细探查的地方,不是容易撤退的清浅溪流,就是利于跑路的开阔低谷。”吕蒙一双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孙校尉,你摆明是下定了决心,要吃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啊。”
孙策沉默不语,没想到吕蒙在军事方面如此见微知著,由小知大。
思忖当中,吕蒙又开口道“彼时,我听堂兄提及,往来学斋千百批人,皆庸庸碌碌,汲汲营营。只有孙校尉你拥有难得的共情之心,是唯一一个非但没有唤醒熟睡之人,甚至还将罩衫脱下来搭在他身,耐心等候多时的仁义之主。可今时今日,你为何又草菅人命,明知可能伤亡惨重,却要冒险一意孤行呢”
“胜与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有些折损在所难免。加上我初露头角,战斗经验不足,自然要备好输了的打算。”孙策虽嘴上不承认预谋,但却接着解释,“可即便是输,我也会甘冒矢石,亲自殿后,与将士们共进退的。”
“孙校尉这又是何苦”吕蒙想不明白。
孙策付之一笑,自嘲道“尘世之间,终生皆苦。除了力争上游,我孙策早已无任何退路。”
话音刚落,山道野径之外、远方的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了一片巨大的沙尘。飞沙走石间,随着乌云一同席卷而来的,还有战马的嘶鸣,刀枪的交戈。显而易见,一大队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滚滚而来。
孙策与吕蒙装出樵采的模样,低头用镰刀刈着山草,听闻车轱辘一路碾压,渐行渐近,很快毂毂转到了身边。吕蒙斜眼半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随风招摇的大纛之上,白绢黑体的“青”字格外显眼。
贼匪头目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在青云寨方圆两里之内砍柴,夹着马腹慢悠悠踱到二人面前“喂,你们两个,打哪里来的”
吕蒙忙躬身见礼,掏出布巾擦拭着额头上的灰尘“我等自溪云镇来,在山间迷了方向,竟不意闯进了青云寨领地,还请大王莫要怪罪。”
贼匪头目戒备心很强,瞬间拔出长枪,模样凶神恶煞极了“抬起头来让大爷看看,是不是对面黑风寨派来的细作。”
吕蒙不敢违拗,听命扬起脑袋,眼神里写满了青春无辜。见孙策还呆在旁边一动不动,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临场出什么岔子,赶紧提醒道“孙大傻子,还愣着干啥,赶紧抬头给大王笑一个啊。嘿嘿,大王莫怪,我家兄长”用手指点了点前额,“这个地方有点问题”
孙策只觉得贼匪头目的声音似曾相识,偏逢吕蒙开口打破沉思,只得收回心绪,低垂着头,目光却顺着马匹一路往上,游移到了昂首端坐的贼匪头目身上。
四目相汇,孙策与头目双双狠眨了一下眼睛,显然不敢相信面对面站立的,竟然是彼此失散多年的故交挚友。
“孙伯符”
“祖伯青”
祖郎着急忙慌跳下马来,激动到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赶到孙策身边,拉住他的双臂左摇右晃看个不住“孙伯符,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鸟样了,昔日引以为傲的胡子去哪儿啦”
孙策不以为忤,一记直勾拳打在了损友的后背,连眼眶都微微发红“祖伯青,这么多年,我对你牵肠挂肚,差点就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只有吕蒙两眼发懵,揉着酸胀的脑袋不可置信地交错问道“你,还有你,你们居然早就认识”
贼匪头目祖郎不是别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