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翎陌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她让翎陌进宫去问宋景,问问才六岁的小皇子知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为何毫无芥蒂的同你相处,为何不告诉你。
翎陌面色苍白,当天烈日当头,她急的连伞都没打就进了宫。
两家先祖的旧账离翎陌太远了,她心里没多大波澜,让她真正不能接受的是宋景的欺瞒。
翎陌心说阿景那么乖,那么小,在她怀里安顺的像只兔子,怎么会跟他那卑鄙无耻的先祖一样,想的是把控自己,图的是翎家权利
阳光晒在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表层全都像滚过火球似的,疼的她表皮无事,内里鲜血淋漓。
翎陌到的时候,宋景刚写好字帖,听说她过来高高兴兴的拿给她看,“三姐姐,阿景是不是比昨日进步了许多”
翎陌视线模糊,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她哑声问,“蛊虫的事情你知道吗”
她问的太直白,宋景瞬间呆愣在原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他伸手拉住翎陌的衣袖,不敢撒谎,心虚的说,“我爹爹走之前,跟我说过。”
他明显有些慌,怕翎陌生气,想伸手抱住她的腰,“三姐姐你别生气,我没想骗你,我是想保”
翎陌听不见他后面说了什么,只觉得身上血液哗啦啦的流失出去,刚才如同处在火海里的人这会儿像是掉进冰窟窿里。
她一把抽出宋景手里自己的衣袖,不给他抱上来的机会。
十几岁的人被个六岁的孩子算计了,翎陌心里怎能不气
她抽出衣袖的力气有些大,宋景措不及防被带的往前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平时娇气的连树叶剐蹭到指腹都会哼唧半天的人,这会儿膝盖在地上磕的一声闷响都没哭,他慌乱的手脚并用爬起来去追翎陌,她却已经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别叫我三姐姐,我翎家没有弟弟。”
那时候身上的痛跟心里的痛翎陌分不清哪样更重,没多久老太太去世,先皇便在朝堂上利用礼部尚书对她做出试探。
一下子,翎陌跟宋景之间被推的更远。
也是从那回起,宋景磕在地上磕疼了,也被甩怕了,以后再拉她的衣角时,哪怕是睡熟了,也是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攥着一袂,像今日这般缩她怀里更是没有过。
宋景哭累了,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
翎陌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来,抬脚绕过地上一片狼藉,把宋景放在内殿的床上。
翎陌给宋景脱掉鞋袜坐在床边看他,犹豫一瞬,才伸手撸起他的裤筒卷到膝盖处。
宋景从小娇惯,一身皮肉养的跟玉似的,雪白无瑕,没有半点伤痕,唯有膝盖处磕出了一块凸起微微发肿,上面的青痕隐隐可见,至今都没消。
翎陌手指小心触碰,这么些年过去,那里早已不疼,但宋景还是瑟缩的将腿蜷缩起来,脚心抵在翎陌掌里,不让她再碰。
他当时,肯定很疼。
翎陌那时候其实下意识的想伸手扶他,可身上连骨头缝都在疼,她动作只迟疑片刻,宋景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那时候说不恨是假的,可再恨还是止不住的去关注他。
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身体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
也是那次,翎陌突然觉得只要宋景好好的,别的什么都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他好好的。
陈泯的事情翎陌已经着阿贵去府里叫何大夫过来,她早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多,说不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