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二十七年人生算不上一帆风水,但也总归是在按照他的人生计划前行,每一步的偏差都在能力掌控范围内。
八九岁那年母亲去世,外婆把他抱在怀里哭了一整夜,后来外婆也走了,葬礼上便再没有人再抱住他。
他记得从那时起自己便再也没有流过眼泪。
生母离世,父亲续弦,新生的弟弟吸引了所有家人的目光,他也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就这么一直长到成年,溺爱幺儿的父亲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大手一挥便将他送回祖宅,让爷爷开始教他学习如何打理公司事务。
走的那日天气晴朗,宋淮安坐在车上,忽然回头。
院子里夫妻恩爱,父慈子孝,一家三口和睦得很。
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搬进了祖宅。
一边读书一边跟着爷爷安排的人手进入分公司实习,还去国外交流学习了两年。
再回来时不知怎的,突然想回家看看,便差着司机调转方向。
到了才发现昔日宋宅早已人去楼空,偌大的别墅只留下负责定时打扫的佣人告诉他“小少爷学业繁忙,老爷夫人搬去学校附近陪伴他了。”
宋淮安点了点头,从此再也没有踏足他父亲家。
二十五岁,宋淮安正式接手分公司,爷爷许诺倘若他能在两年内将地方分公司的最大亏损项目盘活且利润可观,便承认他的能力,此后安心退居二线,放手让他去干。
他当然做到了。
宋淮安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尘埃落定那天爷爷专门派人去分公司接他,兄弟们也都等着为他接风洗尘庆祝回归。
谁也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遭遇车祸。
巨大的冲击和挤压疼痛让宋淮安失去意识,再度醒来时
他便看见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经过短暂的观察,宋淮安发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他像一缕幽魂漂浮在人世间,不能为外物所察觉,也不能触碰外物。
不会困,不会饿,既感觉不到寒冷,也感受不到炎热。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眼前这位,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离开的小男孩。
宋淮安阴谋论了很久。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小孩是不是被谁利用,成为了束缚禁锢他的“容器。”
于是他开始认真观察这枚“容器”的一举一动。
在不知道第几次看见他被同学欺负被老师欺负被家长欺负的时候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尝试着让自己的身体的轮廓变得真实,然后主动出现在“容器”面前。
没想到小男孩被吓懵了,险些失足摔下楼梯间。
宋淮安下意识伸手去抓住他,在那瞬间却又暗叫糟糕他触碰不到任何人事物。
啪。
皮肉接触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宋淮安惊诧地低下头。
小男孩正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他的手,抓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过去。
风雨敲打门窗的噪音将宋淮安从不合时宜的回忆中拉出来。
他站在方月临身后,看着还在闹倔脾气的小孩儿,认命地揉揉太阳穴。
作为一只在学生里流传开的恶鬼,宋淮安张开嘴,生硬开口道“作业做完了吗”
毛绒绒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