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巴巴地摸摸额头,提笔写道为什么要打我
干瘪的文字不能表达他的困惑,于是又在后面加上一个简陋的哭泣颜文字tt
鬼先生冷冷地回答“恶鬼需要理由吗”
被凶了。
方月临张了张嘴,垂下脑袋,小声道“那确实不需要。可我觉得你”
但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忽然惹恼了恶鬼。
让鬼没来由地想起一连串他被人欺负只会唯唯诺诺认命地画面。
一个软弱、胆小的孩子在他的帮助下学会独立行走未免太可笑了。
恶鬼毫不留情打断他后半句话,呵斥道“你能不能别老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装可怜给谁看”
并不是恶鬼。
方月临一愣,眼神黯淡下来。
是他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完全忘记了这只背后灵并不是什么天使,而是说不定会在他考上大学之后就杀掉他的鬼。
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鬼先生的一个猎物而已。
就像住在狼窝里的野兔子,是冬季储备粮。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朋友。
想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方月临顿时蔫儿了。
几日的欢喜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迅速低落下去,连班主任的数学课都没心思听。
一道课堂上的简单练习几何体,辅助线画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看得身后恶鬼直皱眉。
怎么英语学习才刚刚起步,数学又连几何都不会做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嗯
难道是昨天吓傻了还没回过神来
照这样下去他还能不能指望靠着这小孩儿联系上霍之行他们
如果不能,自己现在婴儿保姆一样的行为到底又是在干什么
恶鬼此刻大概是看不到自己表情的。
否则他一定不会在被各种焦虑和烦闷等等负面情绪包夹,几乎失去理性的时刻,开口教训一个十六岁的学生。
“简单几何都做不好,你还想考上大学离开家”
恶鬼狠毒地说“做梦。”
穿着校服的瘦弱身影一僵,铅笔芯折断在练习册上。
方月临单方面开始了对鬼先生的冷战。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清晨出门被阳光笼罩时依旧会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夜晚到家后也会乖乖地开始学英语,睡觉前也会提前带好耳塞和眼罩。
一切都非常平静又和谐。
除了他不肯开口跟背后的恶鬼说任何一句话。
卧室里的镜子被他放进了抽屉里,洗澡时任由水雾模糊镜面,就连早上洗脸也闭上眼睛不看梳洗镜。
仿佛前几天的经历都是一场梦,他身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赵谨言都不敢跟他多说话,只敢在下午放学时偷偷说一句“月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然后迅速跑开。“等等我别忘了带伞,外面下雨了”
方月临伸手摸摸自己面无表情地脸颊,一言不发趴到了臂弯里。
今天是他不跟先生说话的第三天。
也是鬼先生不跟他交流的第三天。
方月临快速用袖子蹭蹭眼睛,听着周围同学商量着出去吃什么晚饭,听着后面的人讨论晚上要不要翘掉晚自习,又听见有人重重关上门。
教室迅速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水打在玻璃上的敲击和他自己略显沉闷的呼吸声。